量不到脈搏,血壓低到40幾,須叫救護車送醫。
掛上電話,請了假,趕路回家。
白花花的陽光,亮麗的天地,早市的人流尚未散去,狹隘的街道仍是人來車往,
買菜吃早點的做生意的跑業務的,每一日的人間景致,慣性的律動,如蟻如蜂。
回家備妥證件現金,再趕往養護院,如約於10點前抵達,院方說恢復意識了,
是否要送醫,由家屬決定。
30多度的炎熱,上下車的困難,到院恐又要過五關斬六將SOP的走透透,
如果還得插管……
在淒然的天人交戰中,我得有個決定。
惶恐惑然不安的我是否將要失去了母親?或將承擔萬夫所指不孝的枷鎖於終生?
我愣住了,在這棟高樓行政櫃台前,我像孤雁、像判官,是流亡生死或生死何去?
命由誰定?我慘然的不知向誰求救。
侵入性的治療,或有任何施以病患痛苦的醫療措施,我都反對。
簽上切結同意書。
隨後趕到的大姐也認同,爾後的兄姐妹們,且由我來說。
昔年親情歡聚場景,已似撒落滿地的枯葉。
大姐的呼叫,喚來微弱氣息的答應,她不想去醫院,仍頑強的回在人間,
像菅芒像林投,雖是立於貧瘠迎著鹹風暴雨,也要展露餘生的丰采。
院方單刀直入言白,若老人家能於院裡如此安詳終年,他們也不反對,
只是家屬得理解。
好,我等絕無異議怨言。
凝望掛著氧氣管子的阿母,凹陷的雙頰,緊閉的雙眼,張口的吐納。
大廳中的修女正帶領著七八位長輩,教習簡單的肢體活動,而大樓外仍是豔陽高懸,
一部部的鐵盒子繁忙滾動如常。
---那…你們可以回去了。
院方淡定的說。
一盒便當草草午餐,本打算伴母住院,於今午後只能以TV除去胡思亂想,
境已現,心有感,情迷蹤,唯有沉澱,再候某個外緣攀附,再來滌清。
2018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