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喚的新詩〈夏夜〉,常常作為升國中七年級學子,接觸的第一首新詩(且是童詩)。任教多年,我不禁有一個簡單的疑惑:「夏天的夜裡,都市的孩子,還能看見牛羊歸家、滿天星星、流水瓜藤嗎?」簡單地思考,這些看似簡單的夏夜意象,對於現在的孩子,真的是能夠領悟的簡單意象嗎?

羊隊和牛群告別了田野回家了
首先來看〈夏夜〉的第一段:「蝴蝶和蜜蜂們帶著花朵的蜜糖回來了,羊隊和牛群告別了田野回家了,火紅的太陽也滾著火輪子回家了,當街燈亮起來向村莊道過晚安,夏天的夜就輕輕地來了。」
作者楊喚所述說的「夏夜風景」,在現代都市空間之下,儼然是尚在放羊、牧牛的鄉村空間,而這樣的空間想像,與現在的鄉村空間也是迥異的,楊喚是出生1930年代,1949年隨國民政府來臺,而且1954年就發生交通意外。也就是在楊喚筆下所呈現的夏夜,是1940、1950年代左右的鄉村風情,所以如果單純順著詩句解說,字詞不難理解,但對於當代孩子,這般鄉村風情,是否成為在國文教育下,慢慢形塑出來的共同文學想像?
文學應該是讓人表達真實的情感、心靈圖案,所以現在對於孩子,「夏夜」到底以如何的意象 / 關鍵詞結合?「公寓大廈空調轟轟響、藍光閃閃照、看不太見星星的天空」對於這樣的「夏夜」,孩子如何擁有自己的夏夜記憶?
如果說,文字是一種留存,那楊喚的「夏夜風景」,對於當代的學子(或是家庭),可以是去踏查的風景,「撒了滿天的珍珠和一枚又大又亮的銀幣」,在夏天的夜欣賞月圓、在暑假的夜去欣賞光害較少的星空,而要探尋較少光害的夏夜,往往需要入山,也是國一階段可以嘗試的親子活動。
只有窗外瓜架上的南瓜還醒著,伸長了藤蔓輕輕地往屋頂上爬。只有綠色的小河還醒著,低聲地歌唱著溜過彎彎的小橋。只有夜風還醒著,從竹林裡跑出來,跟著提燈的螢火蟲,在美麗的夏夜裡愉快地旅行。
相較於爬山、露營,在夏夜賞螢,是更為便利的親子活動,城市周邊的生態步道,探尋居所近郊可以健行、輪車的路徑,開啟孩子對於生活空間、四季流轉、自然接觸的感官,有時覺得何以「文學」離孩子的理解那麼遠?或許是當代人在都市壓縮的生活空間,慢慢喪失去感知自然、感知生命的能力,與其強塑文學的想像,不如真實走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