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的中年危機》李威心理師(AI整理筆記)|20251101心理敘說研討會@輔仁大學聖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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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座引言(老丁 主持)

我把它拉到心理(學)。因為是做一個叫蘇東坡,他要自我照顧。要,為什麼要自我照顧啊?他不是名士、大官嗎?做什麼自我照顧啊?

你(指蘇東坡)尤其是(貶)到很慘,差點腦袋飛掉,還不自我照顧?因為寫的一些詩,(被)拿去,或者說很多詩啊,不是一本,還把你的奏章全部拿去告。等一下聽細節。

士都這樣的文化的,甚至有人(被)到這樣的(地步)怎麼辦?跟我們人生碰到低谷、得到癌症有什麼不同啊?有不同,但都會有低谷。這人生誰都有低谷,對不對。然後再從低谷中呢,去自我照顧。如果想把你的題目講(好)就好了。

他能不能夠自我照顧?聽這個故事哦,很特別的。然後呢,到了中年以後要不要談一個議題?這個字是心理學議題哦,就是叫做生產力啊。

就是你如果讀過 Erikson 的理論,中年的任務就是要有生產力。每個人都一樣,人生八(階段)的青年是要自我認定,有沒有?那是在十幾二十歲的時候。現在是 40 歲到 50 歲的時候,你要有生產力。

這是一個概念哦,Erikson 是一個美國心理學家,西北大學的。他說中年我們要找到(一)名自己的故事。可是故事,什麼故事?就是中年不要頹廢,要找到自己的生產力。如果找不到,就變成 Erikson 說的叫做停滯。中年是在停滯,就停頓在那邊呢?還是要讓自己有生產力?就是在製造一個故事,叫做有生產力的故事。

所以你們是在中年,哈,趕快去找一個你自己有生產力的故事。我們不分中外,哈哈。隻要是人,但是我們要懂脈絡。因為你要懂宋代,不然你更不能理解。這叫跨時空的對話啊,跨文化的對話,跨生命的對話。啊,那這就是一種廣泛作用,謝謝老丁。

講者開場:為何談蘇東坡的自我照顧?

其實我還蠻享受老丁直接對(話)。大家好,我我其實真的覺得,跟其他今天在這一場另外三位的分享者來比較,我真的覺得其他三位真的偉大很多。因為他們真的是家人的實際的照顧者,在經歷那樣的一種辛苦。

對我來講,我坦白講,我的父母真的是對我而言是幸也不幸。因為我爸爸媽媽都過世了,但是他們真的沒有讓我經歷什麼太多照顧的責任啊。我母親是我大學一畢業就發現肺腺癌,就末期,那三個月就走。啊,雖然那三個月是很大的一個照顧的壓力啊,但是我覺得跟早上還有剛剛聽到的幾位故事的主角相比,那個長期的那個壓力真的是不能比了。

那另外一個,我父親當年也是我研究生,碩班一畢業的時候就心肌梗塞,然後在裝支架的手術臺上就走了。所以我也沒有承擔到什麼照顧的責任。

所以其實當時老丁要邀我來做這個報告的時候,(我問)老丁:我(不)怎麼把我擺在這邊?我跟其他三位好像很不一樣。但是老丁講了一個,我覺得其實也蠻有道理的話,他說:「因為所有照顧者都(懂)得怎麼樣去自我照顧。」

啊,所以我們來看就是蘇東坡他的中年困境是什麼?就是遇到了一個要被、差點被殺頭的一個歷史事件,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場文字獄,歷史稱之為烏臺詩案。這個事情讓他遇到了一個很大的困境。那這個事情讓他被貶到黃州,那他在黃州的時候怎麼樣突破那個困境?大概是想借古喻今來談談這(些)樣自我照顧的一些方式啊。

困境的起點:黃州初期的消沉

那其實既然主角是傳主是蘇東坡,我們就來看看,各位你們要不要談談看你們認識的蘇東坡是什麼樣子?(老丁剛剛講大文學家、文學界英雄中的英雄)對,還有沒有?

我們來看一下,你們(看)這首這一句詩詞是誰寫的?先談談這一句詩詞看到的感覺是什麼?

「何人(應為:何時)白酒對重憂,無聊可(應為:更)耐愁。」

你就幫我破梗了,這就是,其實這幾首這幾句詩詞都是蘇東坡所寫。時間有限,就(公布)全部都是他寫的。啊,詩名我都標了,都是他其中的句子,都是他的詩詞。

> (螢幕顯示詩句:)

> * 「...何時白酒對重憂,無聊可耐愁。」*

> * 「...明日黃花蝶也愁。」*

> * 「...臥聞鄰笛「懶」兼「愁」...」*

>

不,這些全是他剛到(黃州)時候寫的。所以一般人很多文學家、史學家談到蘇東坡在黃州的經歷,都直接跳到他很豁達。對不對?可是我們迴到人性來講,有誰經歷一個快被殺頭的(事)件之後,被貶到一個黃州那個鳥不拉屎、呃、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他還能直接豁達?那個不太符合一般人的心理的變化的過程。

那可是大家比較認識的大概是這一邊的蘇東坡。(螢幕顯示另一側)這個大概就是兩年後開始寫的詩詞。大概第三年,兩年後三年的時候開始寫的詩詞,就開始比較正向了,比較積極了,比較樂觀了,比較豁達了。

> (螢幕顯示詩句:)

> * 「...一蓑煙雨任平生。」*

> * 「...也無風雨也無晴。」*

> * 「...人間有味是清歡。」*

>

所以這邊就帶出一個問題。呃,蘇東坡為什麼會這樣?

烏臺詩案:自我認同的崩塌

大家知道他到(黃州)去有多慘?我們來看,首先要談蘇東坡的故事,就談到(扣合)中年的自我照顧、生產力、中年的生產力危機,是 Erikson 的理論。

那如果用 Erikson 理論一(脈)相承來看的話,青春期就是他的自我認同。他在 10 歲的時候跟他媽媽說:「我能不能當范滂?」范滂是漢朝的一個非常大的忠臣,結局很慘。那他媽媽就說:「你要當范滂,我(就)不能當(范滂他)媽啊?」這一句話確定了他是自我認同。

這是什麼?當大官、做大事、照護人民。所以在我來看,他是他的自我認同的價值叫做:興國利民。

他想做好官、做好事,然後幫助人民,對不對?所以他在小的時候,剛開始讀書,那時候(宋)仁宗慶曆三年的時候,正好有個慶曆新政。他剛進學校讀書,他就看到有人在評這個評價慶曆年間用的幾個大(臣),這個韓琦啊、范仲淹啊、然後富弼、歐陽修這四個人啊,然後的一些論述。他就說,哇,這四(個),蘇東坡當時就說:「這四個人是人傑啊。」然後他又讀了莊子,然後就說,他說:「其實莊子說出我心中沒能說出的話啊。」

這些都是他在青春期階段,十幾歲的時候展現的出來自我認同。那他後麵的這個就看,大家都知道他的故事,對不對?這個進士第一名(應為第二名)。其實第二名吧,是故意的,不然他本來應該第一名。

然後呢,因為這樣,所以他在做官的過程當中,一路的都是以人民百姓生活為主要考量。但是他的官運很不好,他剛考到進士沒多久,他媽媽就過世了,就回家守喪兩年。

等到他當官之後,第一個派任的地方(鳳翔)迴來朝廷之後呢,本來要再派任,結果沒多久,先是他老婆,原配的妻子王弗過世。隔年他爸爸又過世,蘇洵又過世,他又回家去守喪。守喪期間又遇到這個皇帝死亡,換了新的皇帝(宋)神宗上來,要開始所謂的王安石變法。

等到他守喪結束迴來之後,朝廷的風氣整個大轉變。然後王安石變法,大家有一點點歷史的概念就知道,他的手段是非常激進的,非常霹靂的。史學家評論是「他在與民爭利」的。

所以蘇東坡當時看到很多民間百姓因為新法受苦,他就上奏疏,上上上這個奏疏給皇帝。那就得罪了所有一係列新法派的人。那結果是什麼?鬥他。對,就開始把他的一個詩詞文章就開始向皇帝告狀。說他要訕謗朝政、侮辱皇帝。就要(為此)治他死罪。

為什麼?因為在宋朝的製度底下,文官建言是不能判死的,文官是不能判死。但有兩個例外,一個叫...例外叫做「訕謗朝政」,一個叫「侮辱皇帝」。因為這兩件事情代表你別有二心、有意叛國,所以你就可以被判死罪。

那當時他經歷了這個過程,被所有...後來包括當時提拔他的宋仁宗的老婆曹太後,在病床上快死之前還替他求情,所以他逃過死罪,(被)貶到黃州。

貶到黃州,他的官職多可憐?大家知道嗎?當時宋代的官名叫「團練副使」。史學家說這個職位相當於我們現在的什麼官位?類似...對,這個官位相當於我們現在叫...大家(在)這社區那種看過社區型巡邏隊對不對?社區巡邏隊的副隊長。這種位置。

然後還附帶一條聖旨:不得簽書公事(不准批閱公文)。

所以他一生的所有想要興國利民、做好官、好(施)政、好的政策執行來利民的這個價值行動路線,是不是受阻了?都(沒)不了。所以才會有前麵,他在烏臺詩案之前、剛剛這個剛到黃州的時候,前麵剛剛講的右邊這一大(排),右邊這一排所有意誌消沉的詩詞。「我明明一輩子都想要為人民謀福祉,我怎麼會遭逢此災?」對不對?

好,所以那(成)績的結果就講了,其實烏臺詩案被牽連得非常多。除了他自己之外,包括他弟弟蘇轍也被(貶),然後大家看到這些我列紅字的(應指簡報),全部當時都是當時的大官:司馬光也有、范鎮也有、張方平也有、甚至於還有誰...那個駙馬,當時的皇帝的駙馬,統統都因為這樣被懲處。

所以他剛到黃州的時候,他很愛交朋友,他到黃州的時候有沒有朋友敢去找他?沒有人啊。差一點(...)這牽連這麼廣,誰敢去找他?而且牽連的原因,這些人被罰銅 30 斤、罰銅 20 斤,隻有一個理由:「蘇東坡跟你有書信(往來)」,「他這些被定罪為...定罪的書信是寄給你的,所以你就被罰 20 斤了。」「如果你還有迴信,罰 30 斤。」就是這樣啊!

所以大家怕死了,沒人敢去見他。大家現在就能懂他為什麼到黃州時候會那麼孤寂,對不對啊?

蘇東坡的五種自我照顧方式

可是他的自我照顧方式分析下來其實有五個,五個向度:

1. 遊歷山水

他到黃州去之後,他一開始隻有一個人。他隻...他被當時黃州太守陳君式安排在定惠院,一個寺廟裏麵住。然後他連定惠院都不敢出門,他就隻能看看定惠院的風景,然後晚上深夜的時候再離開定惠院,在寺廟附近晃一晃。他隻能這樣子,因為差點被殺頭了。

然後這一篇是他當時剛到黃州去不久,一個他的好朋友,但是不是做官的,是一個民間的朋友叫杜頤。跑來(黃)州看他。杜頤來看他之後,他才敢跟杜頤去旁邊的西山哦,去那邊,在武昌那邊遊歷,他寫了這首詩。

大家看到沒有:「坐看鷗鳥昧平生,...麋鹿自(迷)...(此處原稿破碎)...去人曾幾何。」有沒有?好,但是他透過遊歷山水去安頓他的內心。

那其實遊歷山水對他的幫助是什麼?這就是那個朱光潛講的「美(感)」啊。啊,他是透過遊歷山水,然後一種移情的作用啊,然後这个移情的作用就是「把我的性格跟情感貫註於物,也把物的姿態吸收於我。」

然後最重要的是:「很多時候,實用的活動是『有所為而為』,凡是受環境限製的。美感的活動是『無所為而為』,是環境不需要他活動,而他自己願意活動的。」「在所有『有所為而為』的活動中,人是環境需要的奴隸;在『無所為而為』的活動中,人才是心靈的主宰。」

所以當時被關在那邊,沒有任何實職的公權力,沒有任何「有所為而為」的必須。他做的東西就是「無所為而為」的行動,他才成為了心靈的主宰。

2. 躬耕勞作

那他第二個部分就是到了黃州去。他的俸祿還是不是以前的俸祿?不是,非常非常的微博,讓一家子都困難。

所以到了...到黃州第二年,他的好朋友馬正卿就當時就想跟朝廷要...黃州東...東邊山坡上有一個廢棄的軍營,把那(塊)地要來了,希望撥給蘇東坡去做耕種。所以蘇東坡拿了那塊營地之後開始耕種,然後蓋他的房子叫雪堂。然後他是給自己命名東坡居士,就是在這邊,就是這個「東坡」,到黃州之前他沒有「東坡居士」這個稱號,直到黃州他才這樣子叫。

所以...那這是一個廢棄的營地,大家知道那個那個泥土會是好好...很好的耕種的泥土嗎?不是,碎石滿地。因為原本是軍營,哪是要操兵的,爛泥怎麼操兵?可是種地的是泥土,絕對不能是那麼多碎石子。他要做土壤改良。土壤(改)良要幹嘛?要水。他要挖井。原本軍營的井都已經廢棄了,裏麵都...(原稿缺漏)裏麵講的就是甚至於都發臭了。所以他開始浚井,他要開始挖這口井。

然後東坡(雜記)就講,後來終於那天在煮飯的時候,突然(有)人走報:「井出!」挖到水了,「井出水了!」然後呢,「一飽未敢期,瓢飲已可必。」雖然出水了,還不見得能夠讓全家吃飽,但是有水可以喝了哦。所以說他的心境在(一)點一點改變。

那他的躬耕勞作是解決他的生活現實的問題啊,就是馬斯洛講的生物需求、安全需求。

那最後這 1:00 也就是說 Erikson 界定創造力的三個方麵:照顧他人的關注力、然後生產力、以及自己被需要的內在意識。創造力是對自己和社會有用的能力。

所以他的躬耕勞作在滿足一個什麼需求?也就是剛剛呃上半場有那個老師講的,自己要(被)感覺「被需要」的需要。因為他的小孩還小,然後他跟他的原配夫人是王弗生了一個孩子,啊,叫蘇邁。王弗過世之後,他迴到四川老家守喪的時候,依照當時四川眉山那邊的習俗,如果跟原配夫人有了小孩,最好娶原配夫人的妹妹或堂妹或錶妹來當繼室妻子。這樣子對你自己的這個小孩才會比較好,他們有一個血親關係。所以他就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閏之做他的繼室妻子。哦。

所以那王閏之又生了兩個小孩,蘇邁...呃...蘇邁之後是蘇迨跟蘇過。那蘇迨、蘇過當時還很小啊,嗷嗷待哺啊。他的俸祿那麼少,一家人過得那麼辛苦,吃飽都有困難。所以他的耕種讓一家人吃飽,也在滿足他「被需要」的需要。

3. 人際關係

那還有人際關係的部分啊。他一開始是一個人到(黃)州去的,後來半年之後,他的弟弟蘇轍把他的家人通通帶來黃州了。帶來黃州之後,因為他弟弟也被貶官到筠州(應為),在山東那個地方。所以待了幾天,他又陪他弟弟一樣,又在...又在這個武昌這邊附近呢去遊歷啊。

然後呢?這個是他弟(蘇轍)寫的這一首詞啊:「早晚青山映白髮,相看萬事一(Sigh)休。」蘇轍寫這首詩就是告訴他哥哥幹嘛?「過去了啦,不要再想了啦,萬事一時休了哦。」所以這可以想像當時蘇東坡在跟他逛這個武昌這個西山這段路上的時候,可能有多少抱怨,(以致於)他弟弟才會勸他這樣。

然後但是家人到了之後,大家都知道朝雲是他的紅粉知己,對不對?可是朝雲是蘇東坡當時在杭州(應為)當官的時候,由他的繼室妻子王閏之帶迴來的。本來是...他是...朝雲要在路邊賣...賣身(葬父),王閏之把她帶迴來讓她當一個侍女,當時朝雲才 12 歲。

可是在互動當中呢,朝雲非常的天資聰穎啊,然後兩個人開始相知相惜。那黃州的這個烏臺詩案的事件,原本家裏麵很多的侍(女)侍妾全都跑光了。朝雲跟著他們一起到(黃)州來。到了黃州來之後呢,王閏之同意之下,他把朝雲納為侍妾(本來是侍女,但是在黃州的時候兩個結婚納為侍妾),就寫了這一個《七夕黃州朝天門上》二手。

「家人(應為:佳人)...言語好,不願求新巧。」「求新巧」就是什麼?古代女人要照顧老公,就是新婦、新嫁娘要有一些些的方式啊。「不願求新巧。」所以這首詩史學家跟文學家推測應該不是寫給王閏之的,是寫給朝雲的啊。

「此恨不(應為:故)因(應為:今)之(應為:夕),...願人無別離。」因為據說烏臺詩案發生的時候,蘇軾剛到湖州當作...當知州。然後他被朝廷派皇甫遵要來去...皇帝原本是要皇甫遵把蘇東坡帶迴朝廷問話。可是皇甫遵到了湖州的這個...這個州官邸的時候,史學記載:「拉一太守宛若芻狗啊。」就根本就是...就是把你認定你是罪犯的,像芻狗一樣拖出來。據說朝雲那個時候非常痛苦,放聲大哭。因為他可能也還是一個小女孩嘛。所以「願人無別離,終不羨人間,人間日似年。」所以這個東西就談到這個家人的對他的支持的力量。

那還有書信的部分。這就講到他寫給他的好朋友秦太虛(秦觀),他一個月隻有 4500 枚文錢的俸祿,要養在黃州十幾口、將近 20 口人。所以他的太太王閏之就做這件事:拿(到) 4500 枚文錢,分 30 份哦。然後每天不超過 150 錢。每一...每一份掛上在一個竹筒裏麵,掛在梁上。每天就從上麵取一個竹筒下來,今天的吃喝用度就這 150 錢。用不完就存起來幹嘛?偶爾給蘇東坡買酒喝的。所以他剛剛到黃州的時候是這麼的辛苦啊。

那後來他又寫給參寥,參寥是一個僧人啊。那後來也是派了一些...他的弟子吧,跟朋友跑去黃州看他。那個時候他到黃州不久,所以他就講到了黃州半年,朋友稀少。然後思...思念這個...這個參寥跟另外一個誰啊,反正兩個僧人好。然後呢,「...彼(應為:比)燕(應為:厭)斷作詩...」...「但是真的嗎?」其實沒有了,他還是有在寫了。但是他的寫就是透過什麼?書寫景物。決不在評論朝政。透過景物來去抒發他的內心。然...所以「斷作詩」,他並沒有真的斷作詩,但是他用「斷作詩」來去寫,就是說:「好久沒有人帶來一封書信是怎麼樣讓我如此有感動。所以我才提筆寫信啊。」

那還有他很愛交朋友,所以他在(黃州)交了好幾個在地友人。包括黃...黃州的一些官員,還有市場的販夫走卒,(好)像是古耕道、潘丙、郭遘啊這三個人。一個在市場賣藥的、一個賣酒的,販夫走卒。可是這三個人後來在他黃州做了一件大事,扮演重要的關鍵角色啊。

...還有包括當時他一到黃州時候的太守陳君式。所以陳君式要調任的時候,他才會寫這首詩。其實他是抄當時寫給那個...那個誰...寫給蘇武牧羊的時候離別的詩。他當時都還不太敢自己創作,(怕)被朝廷找麻煩,(所)以抄別(人)古人的詩來送給陳君式。

那陳君士為什麼那麼重要?因為他其實到黃州叫「罪官」。在宋朝時候的概念,你一個罪官來的時候,當地的太守是要看守他的,不要(讓)他亂跑的、不要亂來的。可是...而且住的地方都非常的破舊破爛。可是陳君式把他安排在一個地方叫定惠院,剛剛講就是一個寺廟,非常的禮遇他。甚至於還有一個地方,後來把他安...安頓到臨皋亭。臨皋亭在黃州當時幹嘛的?中央有...朝中有官員要來視察的時候,居住的驛站。所以是讓他住的非常非常的好,但是陳君式的安排。

所以陳君式也非常禮遇他。陳君式走了之後,來了新的太守叫徐君猷。徐...徐君猷就是那個答應把黃...那個東坡的營地撥給蘇東坡的那一任太守。而且徐君猷也是一個會常常跟蘇東坡一起飲酒作樂的啊,這一群朋友。

所以這些人際(支)持對他來講也產生很大的力量。那我覺得這些人際互動,(若)及時在學理上麵來講,就像 Carl Rogers 在心理治療理論提的那三個原則:真誠一緻、無條件的正向關懷、與同理性。所以即便他有一些詩詞有點哀怨,但是大家都接納啊。所以這也就是汪老師(應指汪文聖老師)最後講的,這就是一個互為主體的一個互動過程,所以讓他的心能夠療愈,能夠講出自己。

4. 靜坐與禪修

好,最後就靜坐與禪修。好,定惠院。他一到定惠院,住持給他開了一個房間叫嘯軒(海嘯的嘯)啊,就車干軒。為什麼呢?因為這住持就發現:「你這家夥來這邊,哈,每天愁容滿麵,然後心...心中萬...萬結。那個心中的意念像海嘯般(襲)來。你給我...你給我進去打坐!你給我讓自己安靜點!」就這樣子給他開了一個這樣的嘯軒。

然後他後來也才到安國寺去沐浴啊,然後繼續打坐。那打坐的概念就是怎麼...其實從宋明理學的角度來講,就是「心即理」啊。因為心...真正的(原稿缺漏)的心不是心,而是意念啊。意...意念就是動機,意念是有分善惡的。所以他(透)過打坐,把自己的意念能夠平靜下來。

好。那另外一個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就是一個正念的概念呢,透過冥想跟遐想。特別是這個過程,就(有)一條 Winnicott 講的啊,跟孩子需要遊戲是一樣的部分,因為通過幻想創造一個場景,然後嘞,描繪了對未來想像的可能哦。

那這個河合隼雄也認為躬耕它其實也是一種啊,就簡單講,因為時間不夠了哦。就是一種...一種療愈的過程哈。

5. 創作解壓

那第五個方式就是創作解壓。東坡肉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創造了這個《豬肉頌》啊。其中:「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應為:淨)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這很有意思,他在寫我做這個豬肉,早上自己吃兩碗,對不對?「飽得自家君莫管」,這個「君」其實有兩個解釋的意思。「君」就是任何人都管不了我;另外一個,「君」就是皇帝也管不了我啊。所以他的那個哀怨的情緒其實一直在心中,但是他一直透過這樣的一種創作,然後借景喻事、借景喻人,也在剛剛小英老師講的賦、比、興的這種中國詩詞的特色,去抒發他的心境。

那甚至於他也釀酒,釀蜂蜜酒。好,從他的文字來講,好像這個酒釀的非常美...美妙,對不對?但在史料上麵,有一天有一個人就問他的兒子蘇邁說:「聽說你爸之前一陣子釀了酒,結果嘞?」然後蘇邁大笑說:「我爸那個蜂蜜酒後來喝了拉肚子,他再也不釀。」然後所以東坡蜜酒從此失傳,因為他自己都釀失敗,好不好。

好。那還有他大家都知道他有(應為:會)寫詩詞,也創作了美食珍饈,但是他也很會畫畫。好。很會畫畫就是剛剛這邊,呃,這個(應指簡報)...就是描...描繪他的這個繪畫的功力。那米芾是宋朝很...很大的一個畫家,對米芾既然對東坡...蘇東坡的畫也非常給予高度的評價哦。

...所以他的文字創作可以講,在這邊有統計哦。在黃...這邊到黃州之前(應指作品數)...黃州時期 1101 篇...(此處統計數據口誤或不清)所以他一生在黃州隻有待五年,可是這五年是他佔了他三分之一的創作啊。

好,那就是剛才講的,為什麼這個創作的部分有療愈的功能?就是賦、比、興啊。那他的(方)...就是有一種借物(改)心、借物(抒)心、改變意義上的「比興」了,「物」與「人」化而為一的這個部分,在疏解他的情緒。

好,那麼透過這樣的敘事形成自我故事,這是呂格爾(Paul Ricœur)的一些說法,就是說:「我們透過...我們在了解自己的過程當中,永遠(是)透過棲居於文化作品中的人文符號的漫長迂迴,我們才能理解自己。」那所以那些文本(揭)示出來的這個神韻,正好是我們理解自己的一個中介產物。

轉捩點:黃州的溺嬰事件與「生產力」

好。那這些大概就都是他當時在黃州前麵兩年安頓自己的一些做法。可是他後來真的能夠轉變、走出那個困境,有他的重要的生產力,其實後來(是)...(知)道黃州一件事情,這個事情叫做...我把它稱作「黃州的溺嬰事件」啊。

當時他的一個好朋友跑來看他,跟他講,來的路上在黃州、鄂州一帶,因為當地人非常的貧窮,養不起小孩,很多父母會把一出生的嬰兒就放在水盆裏麵直接溺死。然後呢,他還跟蘇東坡講,看到一個爸爸是這樣的方式把小孩溺死的。

所以這個東西就觸動了蘇東坡內在的那個人心,他覺得他非得做點事情。所以他踩了一條紅線。他上書給當時的鄂州太守朱壽昌,分享他在密州時候遇到饑荒、人民很貧窮、養不起小孩之後,這個政策到底該怎麼做。

這件事情為什麼踩紅線?因為記得嗎?他到黃州的時候,皇帝有個詔書:「不得簽書公事」,對不對?可是這個東西踩紅線,有沒有越界?可能也沒有。因為你也可以說他是反映民間疾苦。你懂意思嗎?所以他...但是他為什麼敢寫給朱壽昌這封信?因為朱壽昌原本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的那封信的最後就寫:「莫怪莫怪啊,別...隻怪我了,我隻是跟你分享一下。」就這樣啊。

那另外一個部分就是他做了一個...成立一個...(有)史學家把他稱為是中國第一個孤兒院形式的一個機構,叫「雪堂救兒會」。他就開始跟...就是剛剛講的古耕道、潘丙、郭遘這幾個,特別是古耕道,開始跟黃州的有錢人募款。然後把錢跟物資給這些養不起小孩的家庭。那如果在這個情況下,你還是養不起,沒關係,小孩(給)抱來我這邊,我來養。那有生不出小孩的夫妻怎麼樣?你要來領養,就把小孩送給你啊。就是這樣的一個方式。

結論:從「興國」到「利民」的意義重構

他在這個過程裏麵就突然發現:哦,原來我原本認同的自我價值叫「興國利民」。可是其實在這個過程裏麵,我原本到黃州很哀怨,是我沒有「興國」的管道了,我沒有那個行動路徑的。可是(透)過這個拯救溺嬰的行動裏麵,才發現:「我原來可以不用『興國』,我也可以『利民』呢!」

我靠著我自己的力量,我就可以利民。為什麼?因為如果他不是蘇東坡的話,他的募款可能也不會那麼那麼容易。因為當地很多黃州有錢人:「哎,要來募款的?哎,蘇大...學...蘇大人,提個字吧,在我扇子上麵提個字吧。」他或者是...(原稿缺漏)給的錢很多,「(那)我畫幅畫送你吧。」你懂我的意思嗎?

所以他才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他才發現:「我靠自己的力量,我也可以利民。」而這個過程當中,他可能才意識到:「原來我真正在乎的不是『興國』,我在乎的是『利民』啊。」

那他找到了這個東西,他後來才會有大家所熟知的《赤壁賦》啊、《念奴嬌》。才會有所謂的《定風波》,有沒有啊?這個...「...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定風波》的詩)才會有這樣的一個很大的一個心境的轉變。

那這個事情其實又(扣合) McAdams(應指 Dan McAdams)這個圖錶是 McAdams 的論述啊。就是走出這個困境在於關鍵在什麼?關懷下一代。

也就是說,所謂關懷下一代,(第)一,(有)文化的要求。那在宋朝那個儒學當道的環境,儒...這個儒家仁心、關懷是不是當時的文化氛圍?是。

然後,(第)二,他自己的內在需求。蘇東坡剛才講,他年輕的時候自我認同是什麼?興國利民吧。然後:「原來我可以利民誒,我可以利到民哎!」這是他的內在需求。

然後,(第)三,關懷下一代就是希望下一代能夠過的比我們這一代更好。所以他的躬耕勞作是在為了讓他自己的小孩過得更好。可是他(的)拯救溺嬰,也看見別人對他的需要,是對於「跟我不是我血親的下一代,我也希望他們過得更好。」

所以他在寫給朱壽昌的信裏麵也講:「如果這一些嬰兒裏麵,未來有任何一個人被拯救下來,成為國家的棟梁。我也算是為國家做了一件大事。」有沒有?就表現出下一代可以過的更好。

所以文化要求就就影響到他的心念,然後這些在關懷下一代的想法之下,展現他的承擔的意願跟行動。蘇東坡去找人募款啊,然後讓這個安國寺的僧人做这个賬目的記錄。然後呢,古耕道...(蘇東坡)他在詩裏麵也寫這個古(耕)道「熱腸」啊、性格耿直,「人雖然不聰明」(但是還要貶損人家一下),「人雖然不聰CHAR(13)聰明,但是性格耿直,做這件事情剛剛好。」幹嘛?去遊走鄉里,去看看誰有需要、去分發物資啊。因為人很耿直,所以不會怎樣?不會...不會污錢嘛,對不對啊?

然後最後他的就產生他的行動:創造、維持、奉獻。好。所以那最後就是什麼?他過程當中所有的詩詞都是他的敘事,敘事在敘事的過程當中找到意義。

給照顧者的結語:分享也是一種生產力

...我覺得這一...跟大家在這邊分享這一篇的文章,我真的要說,可能隻是想要借古喻今。然後讓所有正在經歷家庭照顧的朋友,能夠有一個啟示。

其實我在寫的(時候)...我(在)老丁邀我要談這一篇的時候,我也問老丁一個問題,我說:「蘇東坡走出這個困境的關鍵在『關懷下一代』。我說可是很多人中年危機的引發因子非常多。有的人到了中年,他產生中年(危)機,就是因為他成為照顧者。讓他的整個生命的軌跡、格局全部改變。但是有的照顧者,他照顧對象不一定是爸爸媽媽哎。有的照顧者是他的小孩耶!小孩突然診斷出罕病了、突然出車禍了、突然怎麼樣了,他變成一個長期需要被照顧的對象。」

「那可是這個爸爸媽媽在照顧小孩的過程裏麵,他有沒有關懷下一代?有。可是他有沒有在他的困境裏走不出來?有。」我說:「那為...那這個要怎麼去說服...(或)給這樣的一些照顧者一些不同的思維或啟發?」

後來跟老丁討論的過程當中是想到,其實像我們所上有一些學姐啊,有一個學姐她...她的女兒是自閉癥的小孩,然後她女兒現在已經 40 幾歲了。那她就當年把自己(作)為家長、照顧者的這個角色,透過自我敘說寫出一篇她的論文。甚至於她也在這些家長的關懷協會裏麵去做經驗的分享。

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經驗分享給(其)...「(和)我小孩有同樣遭遇的人」。怎麼樣能夠有一個借鏡?能夠像剛剛呃上一位那個姜先生(應指前一場講者)...他講的就是所有的社會倡議,然後希望下一代...能夠...。

那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在過程當中找到他們的意義。所以我真的覺得各位照顧者,你們是辛苦了哦,也真的很優秀。但是照顧家人的同時,希望這一篇報告可以給大家一些啟發,懂得去思考,可以在過程當中怎麼自我照顧啊。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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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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