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奇聽說茶葉之事,說道:「恐怕不是疏忽,那茶葉大約也是他府裡那喇嘛攪和出來的。」又問道:「該沒人吃到那要命的茶,起什麼幻覺罷?」
曹寅臉上一紅,說道:「沒有,幸虧沒有。」
張英奇不曾注意曹寅臉色,卻遠遠望見明珠和索額圖同過乾清門走來,身邊還有一個中年人,朝服朝冠鮮亮齊整,補服胸前背心各繡著一團四爪正蟒,衣裾四啟,金黃色衣帶在薄曦中微有閃光,正是昨日在恪純長公主府見過的平西王世子、和碩額駙吳應熊。他與曹寅交換眼色,連忙上前打千說道:「給平西王世子請安。」
吳應熊見是張英奇和曹寅,連忙攔住兩人行禮,笑道:「你們在皇上跟前當差,比旁人都辛苦,我豈敢受你們的禮?況且宮中等於官署,身著朝服也不必正式見禮。」
張英奇笑道:「世子太客氣了,我們在主子跟前立規矩,還不至於連這點眼色也沒有。」
明珠聽張英奇拿話擠兌,心中莞爾,只是面上不帶出來,卻對張英奇笑道:「昨日你這欽差送去衣裳冠帶,世子可頭疼了。」
張英奇笑道:「是麼?昨日皇上說要賜團龍掛,我提醒過,恐怕令世子為難,可平西王聖眷隆重,世子又是皇上的親姑父,皇上非要破格加恩,我也只好應這欽差。世子今日這樣早上乾清宮,可是來辭賞?」
吳應熊點頭道:「正是。這樣東西非人臣所能受,聖眷愈重,愈是該辭。」
張英奇瞟了索額圖一眼,向吳應熊笑道:「世子分際拿捏得果然嚴謹。」他見索額圖不大自在,便滿面笑容將手一擺,笑道:「我這就領世子入殿面聖,世子請。」
張英奇領著吳應熊上階去了,曹寅便對明珠笑道:「方才聽靖少說,主子還遣吳丹等人到廣州、昆明,賜衣袍冠帶給平南王和平西王,這下子兩位王爺更要頭疼了。不過,再怎麼說,這些衣裳用物是主子欽賜,也不怕有心人攻訐,倒是內務府傳出風聲,說京師有人擅用東珠,這才當真膽大包天。」
索額圖一驚,問道:「什麼人擅用東珠?」
曹寅笑道:「我聽靖少說的,靖少聽古德說的,究竟什麼人拿自己人頭玩耍,得問古德才知道,可他今日一早啟程,現下肯定已在往通州的路上了。」
明珠聽這話沒頭沒腦,又見索額圖笑容勉強,心中多少有數,便笑道:「敢擅用東珠,必然是滿蒙八旗親貴,我們知道了,勸戒遮掩還來不及,怎反倒往外傳?回頭我問問內務府總管,什麼人嘴皮子這樣不牢靠,竟然把話傳到御前,忒不給人退路。」
索額圖聽他竟要火上澆油,更是驚心,忙道:「你在兵部焦頭爛額,怎還管這事?曹寅與古德同為御前侍衛,又是內務府出身,不如曹寅在內務府私下提個醒罷。」
明珠微笑道:「也好,但凡一床錦被遮蓋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就勞子清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