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昭又道:“那我们请这个小弟弟说下,阿姨刚刚是怎么和你说的?”
那小男孩一脸惊诧道:“阿姨和我说的是:阿良赶着一群村子里的羊,遇上了一头吃羊的狼!”
游戏到此戛然而止,孩子们哄闹着,各自散着玩儿去了。叶文昭把纸条递给凌洛,凌洛打眼一瞧,和那小男孩说的一字不差。
“你在你师父那儿学刑狱断案,应该知道,同一件事儿,不同证人的口供会不一样。”叶文昭在旁道:
“而你要查的案子,已经是五年前的旧案。跟此案有关的线索消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口口相传。你刚才也看到了,区区三十几个幼童,就能把一条消息传的光怪陆离。这些孩童心地善良,此番又是游戏。游戏尚且如此,险恶江湖上的传闻消息能有几分可信,你该心里有数。”
楚先云凑上前,赞同道:“多少消息言之凿凿,其实根本与事实背道而驰。想我们夫妻引退荒岛,都能被传成是随时准备主持江湖正义……”
叶文昭继续道:“所以耳听为虚,眼见亦未必为实。行走江湖,太多的事情要你内心明辨。最是这明辨二字,谈何容易!这明辨的本事,你终究要到江湖里去悟。师娘的最后一课上完了,你可以出师了。”
有时候,一个意义重大的消息传来,人要到一段时间后才能响应起和它相称的情感。听到叶文昭说出“出师”二字,凌洛心里竟是毫无波动。她和两位师傅回到家,同往常一样,坐在餐桌前固定的位置上,有说有笑吃着楚先云烧的饭菜;同往常一样,在院里练习功夫;同往常一样,功课之后沐浴更衣,懒散在舒适的床上。甚至连打点行装时,她都未觉有异。
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孤岛上的时候,凌洛醒来。
今天,自己便出师了。
转瞬之间,她想到自己就要回到中州去,就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寻那凶手,就要面对岛外已经陌生的花花世界,就要同三年来朝夕相处、如父如母、亦师亦友的师娘和师父别离。兴奋、期待、不安、失落、恐惧、不舍、伤怀,诸般情感滚滚而至,交替涌来。凌洛脸上带笑,泪水却横溢而出。且哭且笑间,往事一幕幕尽在眼前。
终于还是要走了。
良久,她拂去泪痕,下得楼来。楚先云早已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满桌的山珍海味铺陈开来,预备着为她饯行。叶文昭自外归来,手中握着一个长长的布包,见凌洛下楼,招呼道:
“凌姑娘醒啦?东西都收拾好了吧?那快来,到院里来。”
凌洛不解其意,又听叶文昭对楚先云道:“夫君,去帮凌姑娘把行李抬下来吧。”
楚先云探头答道:“那不行,我炉子上看着火呢。等会儿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