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话,三年来凌洛听取了无数。伴着这样的对话而来的,总是喷香可口的好饭菜。她已经喜欢上了师父的手艺,这一别后,这样的佳肴怕是再无福享用了。想到这,凌洛又不由得伤感起来。她跟随叶文昭来在院中,叶文昭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柄长剑。
凌洛接剑观瞧。只见它剑荚、剑格都是纯金打造,雕花细腻,精美绝伦。凌洛按剑柄推绷簧,拔剑出鞘,只觉剑气凛冽,寒光慑人。她举剑出招,满院子练上一趟剑法,感觉这剑与自己几乎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专为自己打造,甚是喜欢。
叶文昭见她爱不释手,一旁出言道:“这剑唤名冬倾,坚韧锋利,带上它吧。”
凌洛开心道:“徒儿谢谢师娘!”
叶文昭一笑。“别谢我,是花泽送你的。”
这时候楚先云把最后的菜上桌,探头出门道:“开饭啦!”
凌洛闻言,未加多想便对叶文昭道:“那师娘替我谢谢他。”
叶文昭抿嘴扬眉,拉着凌洛道:“走,先吃饭罢。”
已而饭罢,日上三竿。楚先云帮凌洛提着行李,师徒三人直奔码头。楚先云早请花想容造了一条纵帆快船,供凌洛此番归程之用。这三年来,每逢休息日,楚先云便教凌洛运风操帆、导航观星之法,凌洛已是驾轻就熟。孤岛位置虽然偏僻隐秘,但与大陆实则相去不甚遥远,以凌洛的能耐,驾船归航毫无问题。
栈桥上,凌洛与夫妻二人话别。她望向叶文昭,只见她青丝依旧,粉面嫣然,岁月似乎不舍得在这遗世独立的美人身上留下痕迹,只肯增添她眉宇间的明睿与淡泊。
楚先云却老了。鬓上的白霜更浓了几分,眼角皱纹也悄然爬上。凌洛记起,他已经四十有二了。
恍然间,三年朝夕相处后别离的愁绪笼罩,凌洛泣不成声。她一把抱住叶文昭,叶文昭也沉默不语,只是轻抚她肩背。楚先云把凌洛的行李搬上船,安顿妥帖之后,便站在一旁,留二人惜别。
不知过了多久,凌洛转过身,与楚先云作别。她方欲开口,楚先云忙抬手道:
“哎,凌姑娘,且先听我说。船上的干粮淡水,够用十五日,足够你直航新港;导航仪上满了发条,记得天天拧好,每隔五天校准一次;那火铳的铳子我给你留了两盒,就在床上,规格你知道,用完了在中州也好买;放帆的时候记得在操舵仪上往左多调两个点……”
凌洛静静听着楚先云絮叨。这一次,她不再觉得烦,只想着这样的絮叨,也许她再也听不到了。这一霎那,她恍然明白:有些事情击中你的心灵,不是在它发生的时候,而是它开始改变你每日习以为常的细枝末节的时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