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與小七兩人見了騰蛇君如此疾言厲色,對酒徒步步進逼,心中都是暗自吃驚。他倆在飛星堂辦事也有好些年,跟著騰蛇君雖然也不過半年光陰,但知道這位大人向來與其他星宿相同,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沒人看得穿那張面具底下,究竟藏著怎樣的神情,但此刻兩人都清楚地感覺到了,騰蛇君的怒火正熾。
酒徒拄著鐵杖,罕見地抬起了胸膛,亂髮底下的雙眸炯炯,毫不畏懼地對上著騰蛇君那對赤玉蛇瞳,口中更是絲毫不讓。
「大人此言差矣,此人武功有多高,你我心知肚明。別說是區區一個婢女,哪怕是要殺盡靳府上下,也不會有絲毫顧忌。大人所說試劍云云,更是絕無可能。此人行兇必有其因,若能得窺一二,便有望推斷出下一個目標,更甚者,藏身之所。」
「哼!那若照酒徒大人所言,下一步該當如何?」
話語聲中,騰蛇君朝著酒徒走近了一步。
「大人說笑了。靳府當中,必然藏有其他關鍵,若是大人願行個方便,便讓小人會見靳夫人片刻,興許能探得更多線索。」
「若是我不允呢?」
「大人倘若不允,小人自然無法可施。但大人先前既稱一心緝凶,又為何對小人諸多隱瞞,諸多刁難。既不願小人會見靳夫人,先前也未曾提到,靳老爺曾獲得一筆不知來歷的橫財,興許這筆錢財正是靳老爺遭害的主因,大人此舉,究竟是想刁難小人,還是有意保護真兇?」
騰蛇君聞言一聲冷笑,笑聲裡已然藏著殺意。
「靳老爺那筆橫財,飛星堂早已查清來龍去脈,此事與兇案無關,自然無須提及。倒是你,酒徒。既與我訂下協議,言稱全力協助飛星堂緝凶,但從頭至尾,你始終沒有托出任何與此人相關的隻言片語,自從鑑別劍痕之後,你的所作所為,不過都是在誤導飛星堂。你分明對此人的身分了然於胸,何不直陳所想?」
「在我看來,你不過是假借查案,在靳府兜兜轉轉,一下要查靳老爺房間,一下要見靳夫人,下一步難道是要去鑑別靳老爺屍首上的劍痕?為了保住此人性命,你處心積慮安排這條緩兵之計,好讓此人趁機兔脫,遠離京華,當真是用心良苦。」
酒徒搖了搖頭,左手不知不覺卻把鐵杖握得更緊了些,緩緩說道:
「大人言已至此,雙方豈有合作可談?若是大人信不過小人,那便就此別過。大人緝凶之心甚堅。但小人阻止此人再造殺業之心卻也不假,那就端看,飛星堂與小人,兩方能夠先找到此人,就各憑其本事吧。」
「哼!哪可能讓你說來便來,說去便去!」
騰蛇君話音方落,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聲音就從兩人頭頂傳來,接口說道:
「緝凶尋人一事,豈勞二位費心?若是有心相見,自當遂君所願。」
只見一個人影從屋簷翻下,來人身著深黑夜行衣褲,以黑緞蒙面,無聲無息地落在了騰蛇君和酒徒的眼前,右手則握住了一柄微微顫動的紫金軟劍,映著夜裡的燭光與月光隱隱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