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逐一望向躺在地上,卻已經沒了腦袋的小六;拖著一路血跡,往前院狂奔而去的小七;緊握雙刀在手,沉默望著敵人的騰蛇君,最終,酒徒凝視著黑衣女子,好不容易緩下了顫抖的右肩,緩緩說道:
「看來,今夜妳現身此地,並非偶然,而是刻意尾隨飛星堂之人來此,意圖在此地把騰蛇勾陳兩星宿一舉滅之,不過,妳似乎也太小覷飛星堂了,縱然妳劍術通神,又有利器在手,也未必能成,更何況……」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手中的軟劍隨著笑意微微顫動,似乎像一條毒蛇正扭動著,準備隨時竄起噬敵,她冷笑道:
「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妳那招『颯影朝霜』出劍急了點,以致於斬下首級後,接續下一招『搖花剪水』時,反而遲滯了幾分,否則,騰蛇君縱然出刀阻攔,也救不下小七的性命。總而言之,妳的『蘆花劍譜』看來火候還不到位,還得再多練幾年。」
酒徒拄著鐵杖,隨手在空中比劃著,隨口幾句看似毫不起眼的話語,黑衣女子的笑聲卻驀然止住了,再度開口時,話語間如罩嚴霜:
「既然認得出『蘆花劍譜』,不知尊駕姓方?還是姓陸?」
酒徒搖了搖頭,淡淡地回應道:
「都不是,不過我跟江燕門第蘇家,倒有些淵源。」
酒徒話音方落,剎那間,黑衣女子手中軟劍已至眼前!與先前小六倉促遇襲不同,酒徒左手早已握緊了鐵杖,覷准了紫金軟劍來勢,灌注內力的杖尖斜挑而上,盪開了軟劍劍勢,緊接著杖尖有如亂花急綻,揮開的杖影重重疊疊,卻又去勢歸一,萬千杖影直取黑衣女子面門而去。
出乎意料,卻仍絲毫不亂。黑衣女子對迎面而來的杖影扭頭疾避,杖尖雖然戳中她的左頰,卻又堪堪躲開,僅在臉上一掠而過。她朝著酒徒左手一揮,又是一蓬密如繁星的銀針劈頭射去,旋即迴過軟劍,劍勢卻往身後疾削而去,對上的竟是騰蛇君無聲無息砍來的柳葉雙刀。
只見黑衣女子雖以一敵二,但似乎仍有餘裕,手中的紫金軟劍在她身畔圍起一個滴水不漏的劍圈,縱使騰蛇君雙刀刀勢連環,招式忽剛忽柔,但對上黑衣女子的軟劍,卻始終難以突破其劍圈,連番過招後,騰蛇君退開數步,藉著月光映照,他瞥見自己雙刀刀鋒上竟然多了七八個崩碎的缺口。
「好厲害的心計,言語間說的是『蘆花劍譜』,手裡使的卻是『傍生七劍』!你可是『化外劍宗』司馬冥的徒弟?」
為了躲開迎面銀針,酒徒只得滾地避開,只見他拍了拍一身塵土,緩緩站起,對著黑衣女子的提問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是司馬老兒的徒弟。」
隨後,酒徒揚起了手中鐵杖,杖尖卻纏著一團黑緞。
在月光的映照下,酒徒已然可以清楚看見黑衣女子那張淨白如玉,卻又冷然如霜的臉孔。只見她摸著自己的臉,似乎這才發現覆面的黑緞已然被杖尖捲去,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果然是妳,蘇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