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1. 街道：
一樣的街道，熟悉的座位，在人來人往的鄉間道路上，
等著誰？會在這裡出現？
叮咚！熟悉的店鈴聲響起，既期待又害怕，
是妳嗎？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深怕門開的瞬間，自己會捨不得。
2. 等人：
在這慵懶的下午，坐在椅子上，喝著咖啡，一個人待著，
聽著熟悉的店鈴聲，聲音依舊沒變，依舊還是一個人。
看著最後一絲的陽光消失在街道上，
我看著手中的咖啡，不禁笑了，
兩年了，妳怎麼可能會出現呢？
「一個人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在眼前的，
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貌，是曾經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我在等人。」
我看著那雙眼睛，慢慢地說著，
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地點，一樣的座位。
3. 故人：
她看著我，緩緩地拉開椅子坐下，只是靜靜地看著。
我看著她，抑制心中複雜的情緒，有太多話想說。
「過得好嗎？」
千言萬語，僅剩四句。
「還可以，你呢？」
「也是。」
一瞬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我們都知道，
彼此間有太多話想跟對方說，可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久了，以前的我們也是坐在這裡，也是這樣面對面，看著窗外，發發呆，聊聊天。」
她打破了氣氛，開啟話題。
「是阿，時間也過得算快。」
「聽說妳轉系了，還順利嗎？」
「還不錯，你呢？你醫學讀得如何？」
「不錯啊，讀得還算開心，雖然有點讀到瘋瘋癲癲，我跟妳說，那個醫學讀久了真的會進醫院掛精神科，真心建議不要碰好。」
「哈哈，你不是本來就瘋瘋的嗎？阿對了你倒是提醒我，說到醫院，你車禍的傷都好了嗎？」
她把目光移到我臉上的疤痕，說著：「你怎麼不去除疤？你家人都沒勸你嗎？一張臉好好的幹嘛搞得都是疤？」
面對她突然地說教，我顯得不知所措。
她接著說：「你手上那道疤又是怎樣，你是不是又自殘了？」
她翻了個白眼，雙手在胸口交叉，作出了一副不爽的模樣。
我看著她，不禁笑了，她還是沒變，還是以前的那個她。
「還笑！」
「沒什麼，妳還是一樣沒變。」
「我跟妳說，我臉上這個疤不是很想去掉，因為我總覺得除疤手術會傷到我的眼睛，妳看我臉上的疤，跟我眼睛多近，如果出意外的話豈不是就瞎了嗎？風險太大，不妥。」
「而且麻醉對我來說根本沒用！我的車禍手術雖然醫生有給我打麻醉，但我根本是醒著經歷整個過程。」
「再來，我手臂上這疤並不是自殘，這是幫我朋友不小心傷到自己。我跟妳說，我那時候完全沒有感覺！超扯！我還疑惑自己手上什麼時候沾到紅色顏料，看了一下才發現受傷了。」
「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半句謊言我永世不得超生。」
她看我對天發誓地說道，手摀著嘴，試圖把笑意給壓下去，
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是一樣沒變。」
我看著她的笑容，自己也默默地笑了。
在咖啡廳的角落，一個人在那邊笑著，旁人都看在眼裡，
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氛圍，任誰都知道，
她的對面坐著一位故人，
而且，好久沒見了。
她還是一樣沒變，像媽媽一樣關心小孩；
而他，也還是一樣沒變，像小孩一樣逗著自己的媽媽，
仿佛傳遞著，不用擔心我，我過得很好的訊息。
4. 一分鐘：
時間慢慢過去，黑夜壟罩街道，
兩旁路燈在黑暗中為人們指明回家的路，
望過去，像極了一條通道，但卻不知將通往何處。
男子望著咖啡廳裡的二人，不禁嘆息。
「真不是我說你，跑了十幾公里就為了買杯咖啡？！不會你之前都這樣吧哈哈。」
她說著，看似玩笑的一句話，
其實她都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位，
每次都買一杯咖啡，坐在一樣的位置，一個人望著窗外發呆，
等天色灰暗，再騎車離去。
她怎麼能不明白？那巧合般的相遇，
只為再見到一次朝思暮想的故人，
唯一的理由，只因為這裡，能見到她。
而她也想見他，但個性愛面子，也沒想到．．．
強忍著思念，誰願意．．．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其實阿，我之前真都專程到這裡，買杯咖啡坐著發呆，像現在這樣，只為能夠再看妳一眼。」
「你該不會過去這兩年每次回來都這樣吧？」
她明知故問，這裡是哪裡？
是她的家鄉，到處都是自己的人，
隨口一問，便知道誰來過此地，
更何況他的事情．．．路人皆知。
「沒錯。我曾告訴過自己，如果真能再這裡見到妳一次，哪怕只是背影，我也該收手，已經滿足了自己的心願，該知足了。」
話中有話，她猜到他會說什麼，也給自己一個心理建設，
先前用鄙視的眼光冷落他，就為了面子，
可這次不同，她無法忍住，眼淚從臉頰慢慢滑落，
這是何苦？
他看著她掉下的眼淚，手不自覺地往她的臉靠近，
用他那雙手，替她擦拭沿著臉頰留下的淚珠。
跟以前一樣，
她用她纖細的小手撫摸在她臉頰上的手，
手的溫度依舊冰冷，可卻有著一股莫名的熱流，流竄全身，
好溫暖。
跟以前一樣，他看著她，笑了，
用他擦拭眼淚的手撫摸她的頭髮，順著髮線向下梳著，
跟以前一樣，
「抱歉，又讓妳掉淚了。」
好溫柔，
不知道多久沒感受到，所謂的安全感，
更何況，是他給予的。
「好啦，時候也差不多，我也該走了，妳自己回去要小心點知道嗎？」
「好。」
叮咚，店鈴響了，緩慢的腳步聲朝兩人走來。
「先生，該走了。」
一名穿西裝的陌生男子走了過來對他說著。
「等一下，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想說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能讓我抱一下他嗎？」
「嗯。時間不多，只給妳一分鐘。」
她望著他，他了解她的意思，畢竟，相處了這麼久，
他也恨不得最好直接時間停止，停留在這一分鐘。
但他知道，只有一分鐘，不能再久了。
「一分鐘夠了。」
咖啡廳的兩人，緊抱著彼此，
男子手裡的鐘錶慢慢轉動，
５９，５８，５７．．．
彼此都不知道，究竟多久沒抱到對方了，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好懷念。
３０，２９，２８．．．
「我跟妳說，妳要記．．．」
「拜託，什麼話都不要說，就好好抱住我不要放手，答應我。」
她打斷他的話，她明白他要說什麼，
她會答應他。
１５，１４，１３，１２．．．
他抬起她的下巴，想在最後好好地看個仔細，
他不願忘掉這張曾讓他陷入瘋狂的臉，
她明白他想幹嘛，
跟以前一樣，她閉上了眼。
１０，９．．．．
他吻了上去，好熟悉的觸感，
跟以前一樣，好懷念。
３，２，１，０，
叮，時間到了。
5. 那一天：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位置，
我握著手中的咖啡，望向窗外。
還是跟以前一樣，
叮咚，店鈴響了，我望著門口，看著走進來的人影，
既期待又害怕，是你嗎？
不是．．．也對，你怎麼可能會出現呢？
我看著手中的咖啡，
突然間，緩慢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小姐，請問一個人嗎？」
對阿，怎麼可能出現。
「不，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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