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側頭,在空氣裡探聽著,彷彿從遠處有聲線流過觸碰到身體,音樂的震動與話語的頻率,像是在泥濘之中反覆踏步,這些音節被擠壓著讓人頭痛,迫使她睜開了眼睛。
矩形大廳的挑高天花板上垂掛著數個圓桌大的吊燈骨架,華美雕飾的燭台環繞著同心圓,上面點的絹白蠟燭燃燒著明黃的火焰,光華暈染,擦亮了樑柱的金邊,巴洛克設計的輝宏牆面,在每個崎嶇處安插了燭台,台座下柔金雕花一直漫延到背後的長型三面鏡,黃豆大的燭光經由鏡射的烘托猶如火炬,讓因為跳波蘭圓舞曲而在此糾纏轉身的男女能在玫瑰色的光芒中眉來眼去一番。
穿過這些織花錦繡裙擺和宮廷禮服與短靴皮鞋,她像一隻白天鵝垂首,靜謐的劃過湖水表面,那些舞動的,熱絡的人們,隔著漣漪時而清楚,時而模糊,彷彿是湖底的水草隨著波浪搖曳著,搖曳著,可是這些看不清的臉像隻隻鬼魅,死的久了,再做的也是生前習慣做的事。
什麼東西都不能再觸動她,無論目光在那,大家皆視而不見。
她像一粒塵埃,四處晃蕩行走,突然止步,微微牽動著嘴角,望著不遠處的女子, 其面貌柔美如茜,衣著華貴無雙,看去似乎被裱褙在時間的畫框裡,也許在眾人之間,也許在眾人之外,對她來說,這根本不重要,記憶中的閃失,將所有事在此地劃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