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初仍青澀的我們並肩地靠著,隔著單薄的衣服邱處感受得到他的溫度,心跳似乎亂了拍,我側著眼看著他,他是不是……也能夠感受到我的心跳,為他而跳的心動,他長長的睫毛斂下了深沉的眼瞳,嘴巴抿成一線。
全世界嘎然停止,不再有任何聲音,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試著說些什麼緩和氣氛,但他先開了口。
「很晚了,我送妳回家吧。」
我停下腳步,他的影子向前拖曳了不少。
他的氣息在不遠處,摻雜在近十二點清冷的空氣中,滲透在身體各個毛細孔裡,我下意識收攏了雙臂,忽然一陣暖意襲來,是他常年的喜好,愛迪達經典款黑色運動外套。
「夏夏。」他出聲喚我,在沒什麼人的街道上更顯清楚。
「恩?」月光灑在他的白襯衫上,他彎身,苦澀的笑容在我眼前放大,那在心底無數次描繪的臉龐,熟悉的眼角會沁出淡淡的溫柔,鼻子不是特別好看的鷹勾鼻,微微勾起的嘴邊有清澈的聲音,因為是韓唯冬,所以覺得只要是他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我不值得……」他依附在我耳畔,像是情人間最親暱的呢喃。
那個晚上,我夢到了韓唯冬,我們在學校的教室裡坐著,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問他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韓唯冬,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後來,他出國了。
去了德國留學,在地球的另一端待在個,我唯一知道有名的是香腸和啤酒的國家,生活著。
那天韓唯冬走在我前方,我望著他的背影,充滿了孤寂和蕭瑟,他調整他的步伐配合我搖晃的影子,從來就是這樣,他是迎著前方行進,而我只是跌跌撞撞地跟隨他而行,對我來說,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棲息地,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都不用回過頭看看我是否還在,他是個無情的人,很多人都這麼說,但我覺得他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最最溫暖的人了,雖然到最後我還是不懂他,我討厭他這難懂的個性,卻也討厭不懂他的自己。
自此,我的年華裡有一段最美好最燦爛的時光被裁剪而下,繡上了只屬於韓唯冬的姓與名,一個字一個字都刻骨且銘心,年輕的我們真的懂愛嗎,時常覺得要是沒有了這個人是不是就活不下去,要是沒有了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不夠幸福。
我不明白這種掏盡全身的失落感是不是就是愛,有人說,你要是很愛很愛一個人,然後又遇到一個也很愛的人,那就要選擇第二個讓你愛上的人,愛情什麼的似乎很脆弱,但我始終還沒遇到第二個人。
畢業了一個多月後,韓唯冬從迢迢大洋外傳來了簡訊給我。
在那個告白卻也不是告白的晚上被無聲拒絕了,我沒哭。
他離開的時候我去送機,和他最後一次擁抱,我沒哭。
在整理著搬家的東西時,發現有好多是我們的回憶,我也沒哭。
只是默默地把他送我的東西仔細擦拭過然後收在箱子裡,我還在想著,等……就這樣等他回來吧,等他回來給我個交代。
可是為什麼,我望著五吋螢幕的細黑字體,眼睛越發模糊,直到溫熱的液體從臉頰滑下,沾上了他忘了帶走的運動外套。
"生日快樂,歲歲平安。"
也許就像國中拼命背誦的數學公式一樣,對現在的我來說,三角函數定理要怎麼用,是個早就不知道拋在哪去的東西,可是韓唯冬不一樣,他是刻在我桌上的筆跡,是冬天裡會特地帶條圍巾給我的人,是每個時刻我都會想著,要是他在就好了。
可是現在,他不在了。
只有一個人吃著的,蛋糕。
因為從來就是靠得太近,近到無法思考我們之間存在的究竟是什麼樣的距離,只是一味地把自己都給他,心疼他的溫柔,心疼他的故作堅強,心疼他的所有,他是我五年裡目光所及的對象,就在這一刻,我才發現,距離不是用相隔很遠來計算的,可確確實實他已經離開了我,離開了我所在的這個城市、他曾在過的這個城市,窗外只有上班的車潮,排放的黑煙和二氧化碳多到足以破壞臭氧層,可是我所眷戀的,他的氣味,卻還是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