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耽美】重嵐(ABO)(第二章)

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林……祐嵐?」
  「在。馮少爺有何吩咐?」
  「出去。」
  「……」
  「聽不懂嗎?我說出去!」
  馮孟璘含著怒氣大吼,雖然眼睛看不見對方的反應,但他料想對方一定會被他這一下用盡八分力的怒吼鎮住,這樣他就能理所當然地得到想要的清靜。
  但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腳步聲響起。
  過度的沉默令馮孟璘不安,他雖然想把人嚇走,但並不想真的傷害人,他不免開始反省自己是否太過份。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拉下臉問話時,才聽見緩緩踱步到桌邊的聲音。
  「恕難從命,馮少爺。」
  「你……!」
  「我服侍您用膳,剛剛小戈已經讓廚房送來了,應該很快就到。」
  「……我可以自己吃,你下去!」
  林祐嵐輕輕笑了笑,雖然聲音不大,但如今馮孟璘聽力敏感過常人,怎麼聽不出來他在笑什麼。他頓時氣得不想說話,又礙於面子無處可發洩,只好用力哼一聲別過頭去。
  門很快就輕聲地開了,一小串步伐快速走近,輕聲放下了許多杯杯盤盤,又輕聲退得乾乾淨淨。馮孟璘氣得嚷嚷,叫人把林祐嵐趕出去,卻發現沒人理他,連平時朝夕相處的小廝都不站在他這邊,也不知道是故意被支開、還是也一起參與了這場陰謀,令他氣得半句話都不想再說。
  豈有此理!
  「馮少爺,請用餐。」
  微微的食物熱氣佛在嘴唇邊,食物淡淡的香氣也跟著傳入鼻腔,非常勾人吃東西的慾望。馮孟璘雖想撇過頭死不配合,奈何他已經因鬧脾氣把自己餓了一頓飯,最終還是無法遏止生理慾望地吞了口水。
  「剛才宴席上您也沒吃幾口,難道不餓嗎?」
  「關你什麼事!再餓也不用你……」
  「您確定?難道不會一口好飯,白白餵了鼻子?」
  這句話說得馮孟璘的爆脾氣又被勾起,堵在胸口發洩不出來,只激動得吐出一串「你你你」,卻連一句回嘴的話也說不清。說起剛才的宴席他就來氣,要不是父親騙他這是皇帝親賞下來的宴席,他也不會硬忍著腿傷的不適出席,反倒落入了家人的圈套。當他吃到一半發現真相,馬上變臉試圖離席時,還是母親拉著他袖子苦勸,他才勉強坐了回去。他本想說反正就先忍耐,等他把這個「沖喜」對象趕跑就好,沒什麼難的。
  誰知道這傢伙狡猾得很,怎麼趕都趕不走就算了,還特別會氣人!
  「哼,就算全餵了鼻子也不用你操心!畢竟我趕緊死了你才好回家,不是嗎?」
  憋了半天馮孟璘才補了這一句,滿腦子想著要狠狠堵林祐嵐的嘴,卻發現他沒接這句話。原本聞得到香氣的那勺飯被林祐嵐拿遠了,還伴隨著瓷勺輕輕「喀」地落在碗中的響聲,襯得整個房間安靜至極。馮孟璘本能地感受到氣氛不對,但出口的話就像脫韁的馬勒不回,唯一的聽眾林祐嵐沒反應,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說。
  沉默越拉越長,馮孟璘不免開始感到後悔,好在此時林祐嵐終於開口。
  「馮少爺。」
  「……」
  「有幾句話說來可能不甚順耳,但我還是想明說。」
  「……什麼?」
  「沖喜這件事,您被家裡上下瞞著,會不高興我能理解。我也料想您少不了會向我撒氣,是真煩我氣我也行、是故意要做給家人看也行,這我都明白。但是,死了什麼的,您是真的不該再提。」
  「……嗤,我咒自己還不行?難不成該咒你?」
  「您咒我,我笑一笑就過去了。您咒自己,想想剛剛的家宴,該有多少人會傷心?」
  馮孟璘這下是真愣了,轉過頭想看向林祐嵐,黑茫茫的視線中什麼都沒有。他本該再次被自己的習慣看向說話者的動作給刺得心煩,但林祐嵐的一席話卻突然讓他覺得,這個今日才認識的少年,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意思。
  不過馮孟璘今天也是真累了,宴前他本想著要接聖上的賞賜,光是收拾病體就收拾了一下午,晚上宴席前半先是顧著緊張、後半則是光顧著生氣,不說精神耗盡,病中的體力也快用光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不想再爭。
  「……嗤,就你會說。你動作快點,東西要涼了。」
  「我再給您換一匙。」
  林祐嵐點到為止,見馮孟璘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就知道他其實有聽進去,只是又是愛面子才回嘴。他再度舉起飯勺餵到他嘴邊,看著他終於乖乖配合,才滿意地露出了狡猾的微笑。
◆◇◆
  「沖喜」後沒過幾天,馮孟璘就初步認識到了林祐嵐的「特別」。
  林祐嵐搬到馮孟璘房間的當晚,畢竟算是「洞房花燭夜」,所以聽見他故意裝得可憐兮兮地說:「怕離開房間會挨罵」時,馮孟璘只象徵性趕了趕人,之後便「哼」一聲乾脆不管了。左右他也看不見,只要他躺在床上時不影響自己睡覺就好。而且馮孟璘一摸到床上的喜被就知道了,要是他真把林祐嵐趕出特意被布置成喜房的房間,恐怕隔天就得接受娘親、父親與爺爺三重的眼淚與怒罵攻擊。幸好林祐嵐睡覺時安安分分,不打呼也不亂翻身,多少削減了一些馮孟璘的不滿。
  隔天清晨,馮孟璘是被林祐嵐騷擾醒的,他讓小廝幫他漱洗完後,拉著他就是好一陣梳妝打扮。馮孟璘被弄得眉頭緊皺,才突然想起來今天算是「新婚」後的第一天,「新郎」、「新娘」需要早起拜見爹娘。馮孟璘不太耐煩地揮手讓小廝走開,帶著起床氣地讓林祐嵐自己去拜見就好,他嫌麻煩,沒想到這句話才說完,三兩下快速打理好自己的林祐嵐馬上出現在他身側,一把接過小廝手上的活兒。突然出現的陌生氣息令眼盲的馮孟璘嚇了一大跳,接著的直覺反應就是大罵,沒想到昨晚裝可憐的林祐嵐竟冷冷地反問他:「是不是想再『沖喜』一次?」這句話氣得馮孟璘想用力推開他、又怕自己太用力傷到他,正在猶豫的時候就被扶上輪椅了。在前往正廳的路上,馮孟璘忿忿地想:今天見完長輩後,明天應該就可以趕人了吧?
  第二天早上剛用完早餐,林祐嵐就被馮衛明喊走了。其實爺爺本來喊的是他們兩人,但這天天氣突然轉濕涼,馮孟璘的腿傷、眼傷再度因天氣變化而變得極度折磨,林祐嵐見他實在不適合下床,便吩咐小廝幫他熱敷後就匆匆離開。馮孟璘見機不可失,就忍著痛吩咐終於回來當差的小廝小干,讓他帶人撤掉床上林祐嵐的寢具和房間裡的用品,打算用行動表現出自己趕人的決心。
  林祐嵐一回來,才剛坐下喝了口茶,馮孟璘就開口趕人,還很努力壓抑著興奮說他的東西已經讓人原封不動搬走了。劈哩啪啦說完的馮孟璘拉長耳朵等了一會兒,卻發現林祐嵐沒開口反駁或求饒,只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代表他已離開房間。看不見反應令人焦躁,馮孟璘才剛忍不住要喊小干問林祐嵐的反應,就聽見送林祐嵐回來的老管家單叔憤怒的聲音響起,代替馮衛明對著他就是一頓碎念,說他辜負父母長輩苦心、辜負林祐嵐一片照顧他的好意,就差沒直接指著他批評不孝又無情了。馮孟璘被罵得憋屈,偏偏單叔是家裡很有資歷的老人,他不能拿他撒氣,只好在他離開後氣得摔碎手邊的茶杯,還得讓小干把撤走的東西都搬回來。
  在這一整天裡,林祐嵐只要想靠近、馮孟璘就摔東西,一、兩次之後兩人之間就鬧得非常僵,以至於他和林祐嵐這整天裡基本上半句話都沒說到。到了夜裡,林祐嵐讓人搬了另外一張下人們守夜用的簡易臥榻進房,不願再和馮孟璘同榻、卻也不願搬出去,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我就賴在這裡」的決心。當時馮孟璘也正在氣頭上,刺了他兩句卻沒見他回答,也就不想理他了,直接轉身背對他睡。
  第三天早上,馮孟璘的腿稍稍有點起色,但還是不舒服。這天原本是「新娘」回門的日子,可畢竟不是真的辦婚宴,馮家沒提,林祐嵐本身似乎也不甚在意。馮孟璘對林祐嵐的背景完全不了解,他也是在胡思亂想、試圖轉移身體疼痛的過程中,才突然想起他這位「新娘」的家人似乎完全沒有關心過他,仔細想起來是有點可憐。
  而照林祐嵐說話的方式來看,他應該是個讀過書的,可根據寥寥幾次他的手摸在身上的觸感,他的手掌上似乎不只有筆繭,雖不至於像下人那般粗,但應該是習慣親自打理生活瑣事的人。還有林祐嵐熟練的病人照護技巧,也都是一團謎。馮孟璘這天幾次再提起讓林祐嵐離開的話題,他刻意壓著不適與脾氣想要好聲好氣地和林祐嵐說,卻沒想到林祐嵐竟又恢復了第一晚的裝可憐路線。他拉著他的手哀叫被趕走會被責怪、他有家也回不去、他真的很可憐等等亂七八糟的借口,直到馮孟璘被他氣到主動停止這個話題。
  第四天早上,明明起床時間到了,馮孟璘卻還是提不起精神。昨晚夜半窗外下起了滂沱大雨,傷口痛得他幾乎大半夜沒睡。他只能渾渾噩噩地,一下子想起昨晚夢中恍惚閃過的殘酷戰場,一下子想起少年時的青澀往事,一下子又想林祐嵐一大早不知道哪裡去了,平時待慣了的房裡竟感覺冷冷清清。此時馮孟霖突然注意到有一陣腳步聲正在靠近自己,他已漸漸能辨出這是林祐嵐的腳步聲了,忍不住輕輕用沙啞的聲音叫他。
  「林祐嵐。」
  「馮少爺有何吩咐?喝茶嗎?啊,您愛用的這套杯子已經摔到沒有能替換的了,別再摔了。要摔的話,您不如直接打我吧?」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那要請您多說兩句,不要總用摔的、丟的,我才能少說兩句。」
  「唔……」
  馮孟璘好不容易想好好跟林祐嵐說話,這下又被他氣到,只覺得雙腿傷口更痛了,不由得悶哼出聲。令人意外的是,林祐嵐氣人歸氣人,卻對馮孟璘的身體狀況看得很準,幾乎在他忍不住要摸向自己傷口的時候,林祐嵐就已經轉頭讓人去準備熱敷的布和藥了。他敏捷地揮開馮孟璘壓著傷口的手,不讓他再度傷害自己。
  「不能壓。傷口還在癒合,骨頭也還在復原,大夫說千萬不能動。」
  「知、知道……」
  「不要想著傷口,跟我說說話吧?小干已經去拿毛巾了,小戈也去喊大夫了,再跟我說說話吧,馮少爺?」
  「不要叫…馮少爺……你叫,難聽。」
  「喂喂,痛就痛,不要批評我的聲音難聽好嗎?」
  「你……」
  馮孟璘不是這個意思,猝不及防又被氣到,但他現在這樣也無法三言兩語說清楚,索性撇過頭,用動作表示不想再理林祐嵐。可林祐嵐不打算放過他,左說一句、右說一句打定主意要逗他講話,弄得馮孟璘有一瞬間竟真的忘了疼。
  「不然我喊你什麼?你讓我怎麼喊,我就怎麼喊。」
  「……算了,你愛喊什麼就喊什麼吧。」
  「你不是嫌難聽嗎?何況在別人面前,我這麼喊你,好像還真的不怎麼好聽……」
  「別人,才不會,在意這種細節。」
  「那我去問問爺爺?他前幾日才讓我跟你好好相處……」
  「……元隱。你喊我的字,行了吧?」
  終於堵住林祐嵐那張嘴,腿上的疼痛也因熱敷而稍收緩解,馮孟璘這才鬆一口氣。看來這林祐嵐就是個無賴,沒幾天就抓住了他的死穴。
  這樣想來,除了老管家來看他的事,還有故意刺激他的話、裝可憐的語氣、時不時拿話刺他的愛好……等等,搞不好都是他的「測試」。想到這裡馮孟璘就完全懶得跟他鬧了,他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吧,他不想管了。
  爺爺到底是哪裡找來這樣一個無賴的?
  馮孟璘閉上眼睛,儘管心裡不太情願,但感受到肩上林祐嵐技巧嫻熟的按摩時,還是默默覺得留下他似乎還是挺有收穫的。
  就是希望那張嘴可以再消停一點就好了。
◆◇◆
  「小干、小戈,你們跟我出來。」
  好不容易伺候完房裡那位祖宗,盯著他喝了藥、也成功睡著,時間也大概是午後近傍晚了。林祐嵐揉了揉按摩到發酸的手,看著此時才殷勤在床邊守著的小廝們,心底有了些計較。聽到吩咐,小干跟小戈兩人對視了一眼,神情似是不太情願,但也只能三拖四拖地跟著出去。
  林祐嵐先吩咐站在房門口看門的僕婦注意馮孟璘的狀況,之後才領著小干、小戈兩人稍微走遠了點,直到庭院中央左右的位置才停了下來。
  「你們早上去哪兒了?房裡半個人也沒有,怎麼回事?」
  「少爺有事讓小人去辦了,昨夜雨大所以今日路上泥濘,回來得晚了些……」
  「那你呢,小干?」
  「小人去廚房張羅少爺愛吃的,想說少爺這幾日胃口不好……」
  此時的林祐嵐沒什麼表情,一雙平時看起來惺忪的眼睛此時顯得凌厲,仔細盯著小干、小戈二人從出房門開始便處處透著敷衍的動作與神色,直到兩人被他盯得發毛。林祐嵐不禁冷笑,也不知道這兩個蠢貨是看他不順眼、想陷害他,還是單純看不上馮孟璘身邊一等小廝的好職位,想趁著他病重趕緊另尋好出處。
  不想做就別做,待在小廝的職位上擺少爺的譜,給誰看呢?
  「你們少爺昨日不太舒服,我昨日在房裡陪了他一天,一天裡也沒見他叫過你們幾次。他有沒有吩咐你們單獨出去辦事我是不知道,這我就不多過問了。」
  林祐嵐看了小戈一眼,小戈悄悄抬眼看他、又迅速低下頭的小動作他沒有忽略,但他也懶得再多說話。到是小干比小戈更藏不住表情,雖然身體仍舊恭敬地向前微彎,但他微微下垂的嘴角明確表現出了他的不高興。林祐嵐心中冷笑,便不打算再裝客氣。
  「我家雖不及將軍府這般高門大戶,可奴僕有分三六九等這事兒我也是知道的。到廚房去張羅食物這種事不交給門外聽候的奴僕去辦,反倒是可入屋內的一等貼身小廝親自去做,這種安排我可真的是第一次聽說。」
  「林公子,您剛來可能不知道,少爺他挑嘴……」
  「喔?那你說說,你家少爺愛吃什麼?你打算讓廚房些什麼?」
  「少、少爺愛吃糖醋魚、蟹肉羹,還有桂花甜糕……」
  「可我怎麼記得,糖醋魚對病患來說太油膩、蟹肉性寒病患不能吃、糯米製的甜點不好消化……原來將軍府的大夫,有說過高燒的少爺可以吃這些食物啊?比起貼身照顧身子不適的少爺,原來找食物更要緊?」
  林祐嵐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小干本來還想著要回話辯解,但小戈反應更快地趕緊用力拉了他的袖子,二話不說拽著他跪下。林祐嵐低頭看著他們,不禁暗自感嘆這個小戈還是聰明一點。
  小將軍的院子裡奴僕不算少,房門口待命的二等僕婦、階梯上候著的三等小廝、院門內外站著的守衛和許多不在明處的奴僕們……庭院中一個站著、二個跪著的三人隱約能感受到,幾乎所有人都正悄悄地關注著他們。林祐嵐收回觀察四周的餘光,由上往下看見小干的嘴角已經完全拉了下去,那張嘴看起來就說不出什麼好話,不過一旁的小戈還算識時務,不讓小干有開口的機會,自己攬了話頭。
  「林公子教訓得是,是小的們怠忽職守,不該同時離開辦事、空著房無人。小干應該也是以為少爺房裡有林公子在,所以才會放心去廚房……請林公子原諒小的們這次吧!」
  有趣,小戈這是在嘲諷他林佑嵐也是少爺房裡的奴才,還是在坑小干把他林佑嵐當成跟他自己一樣的奴才呢?林佑嵐沒接話,抱著胸盯著跪著的兩人想了半晌,直到小戈壓著小干後腦杓的手都隱隱顫抖了,才悠悠開口。
  「原來一家店舖新來了個掌櫃的,跑腿的夥計就可以撒手不幹了,反正有掌櫃的在,是嗎?將軍府的規矩還真有趣。張嬤嬤、李大叔,我剛來不熟將軍府裡的規矩,麻煩您倆帶小干、小戈去單叔面前說清楚今日的情況,需要我說明也儘管來找我,看是該受罰、還是該請兩位另謀高位,都讓單叔全權處理吧。」
  小干、小戈這才急了,他們沒料到林祐嵐剛來沒幾天就敢把事情捅到老管家面前,連忙一疊聲求饒。但大概是眾奴僕對於林祐嵐目前到底有多大權力也沒什麼底,尚不敢惹看起來正在氣頭上的林祐嵐,張嬤嬤、李大叔手腳俐落地馬上就把兩人拉出了院子。
  雖然這麼快就下馬威不是林祐嵐的本意,但不得不說接下來他想做事就方便多了。
  他先是回房確認馮孟璘真的熟睡了,才點了兩個手腳看起來俐落的二等丫環,讓她們取了些邊角布料,盡量安靜地將房中家具尖銳的稜角想辦法包住,沒有夠大的布料能包住的地方也找了人加緊去找管家要材料。
  林祐嵐早就對馮孟璘房中稜稜角角的家具感到膽戰心驚了,不說其他椅子、櫃子等家具,他房中連桌子都是方的,林祐嵐這個明眼人在來的短短幾日間就曾磕碰過幾次,可想而知目前看不見的馮孟璘應該更嚴重,且有幾處家具在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有明顯的刮痕了,應該是被馮孟璘撞的。馮孟璘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且他院裡的人也明明不是第一日照顧眼睛受傷、又會掙扎著亂動的病人,可病人整日待著的房內卻連基本的保護措施也沒有,林祐嵐光想像就覺得糟糕。
  怎麼突然覺得這脾氣糟糕的小將軍……有點可憐、又有點笨啊?
  戰戰兢兢的僕婦和丫環們手腳俐落,布置好房間後,她們很快就魚貫退出,離去前看天色已漸暗,便幫忙點亮了蠟燭,才退出去準備通知廚房送晚膳。林祐嵐靜靜站了一會兒,見四下沒人,才悄悄踮著腳尖靠近馮孟璘的床邊,伸出食指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點了點他睡夢中仍緊皺的眉頭,低聲嘲笑他傻。林祐嵐很快就作賊心虛地離開了馮孟璘的床邊,沒事找事地又巡了房間一遍,見還是等不到僕人們送餐,索性拎起一旁架子上的閒書,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林祐嵐是真的沒發現,整個下午馮孟璘被裹在棉被裡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林祐嵐也完全沒有料到,儘管隔著房間到院子中央的距離,對一個五感敏銳的習武之人來說,想聽見也完全不是問題。
  此時的林祐嵐只是一邊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書,一邊分心地想:如果醒著的馮孟璘,也像睡著的時候一樣乖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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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蘭看著與來時相同的風景,冷靜之後才發現,剛剛有可能是他此生最接近薩瓦多的機會,沒有藏一把匕首在身邊伺機而動,真是太可惜了。   「薩瓦多的氣味很懾人吧?那是楠酒的味道。」楠樹是南鍺國特有的果樹,只生長在溫暖的平地,阿爾沃開口說,「鍺族人崇尚戰鬥的女神、同時也是酒神的萊蒂西亞,祂的後代費洛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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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蘭當然別無選擇,他別過頭去,不再掙扎,睡袍的帶子綁得很緊,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摩擦的紅痕,阿爾沃的親吻從他的臉頰上、頸上、胸前落下,強勢的α費洛蒙在整個睡房裡擴散開來,濃郁的血氣充斥在奧德蘭的鼻間,比之前都還要更張狂。   被迫進入發情中的Ω眼淚逐漸停下,他的下身早已挺立、後穴濕潤著,阿爾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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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陽光逐漸照亮庫伊高原,反射在雪地上讓人必須瞇著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一夕之間成為俘虜的庫伊族人,每八、九人被鐵鍊串在一起、前後排成一列長長的縱隊,小心翼翼地在崎嶇的山路間行走,即便是強壯的α,在夏季獨自從庫伊聚落徒步下到平地、進入最近的城鎮莫沛德,至少也要整整三天的時間,中途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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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庫伊神殿的大門口,可以鳥瞰整個庫伊聚落,新月的夜裡,整座庫伊高原被黑暗壟罩,沒有一絲光線,除了決定逃亡的人以外,大多數的庫伊族人都還在睡夢中。   他們被闖入聚落裡的嘈雜聲響驚醒,穿著南鍺國軍服的士兵,舉著火炬、刺刀和步槍,從聚落西側如流水般湧入,一戶一戶破門,粗魯士兵的嘶吼聲、庫伊族人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