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房間正中的沙發上,十指交叉,托著下顎,
如雕像般。
這裡沒有光,唯一的出口已經被他親手焊死。
只剩通風口處鑽進的氣流拂動這他的毫毛,
這是他能感知的時間流動的唯一證明。
否則,邏輯上,此時此刻的他是不存在的,
至少不存於世。
無數的瓶瓶罐罐,生活垃圾,混雜著排泄穢物被堆積在遠遠的角落裡。
然而即使如此,卻也沒有孳生任何蚊蟲鼠蟻,
他是這個空間裡唯一的碳基多細胞生物,
畢竟這裡連那些擾人的蟲子都不屑於靠近。
-
機會只有一次,他必須做到無比嚴謹,毫無缺漏。
不能有任何可能洩密的資料留下,就連知情人也不行。
所有的計畫都只在他的腦袋裡。
在這齣大戲裡,他必須成為導演、編劇,
兼操偶師。
他必須成為神。
如此他才能重現那早已被推翻的命定論。
只有毫不知情的員工偶爾會將一些食物投入通風口,
他也不知道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也不在乎,反正領的到錢。
「還有,只剩最後幾步了。」
最難的點不是計畫能不能成功執行,而是如何讓一無所知的人成功完成他的任務。
還有那完全不可控的隨機。
最好的,不讓對手猜到你的計謀的方法,就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必須解決這個難題,
他必須確保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計畫一切萬無一失。
否則最後一切又會淪為上帝隨手擲出的骰子,
而那上帝不是他。
-
而今天的投放是昨天的Pizza.
他咬了一口,咀嚼著無味的乾硬,配料早已在時間的腐蝕上脫水,只能艱難地啃著麵皮,令他的下顎發酸。
「我必須進食,才有能量思考。」他想。
這是他消失於世後的,不知道第多少個四十二天。
Inside ch.1 «48°52.6′S 123°23.6′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