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熹微13

　　「有啦，清垣有在照顧你，」孫悅月安慰似地輕拍她的手臂。「他不是叫你來我們這邊學習一下嗎？」

　　「我學了很多，」王景依笑說，「還沒學到怎麼更了解老師而已。」

　　孫悅月捏捏她的手，隨之微笑。

　　有人喊道五分鐘後開機，各組人員紛紛就定位。小熊結束了社交遊戲，一回身看見王景依被孫悅月釘在當場，不禁泛起薄薄的雞皮疙瘩，水鹿撞見老虎內鬥的千迴百轉不過如此；幸虧小熊生來善於周旋，他春風滿面地走上前，三兩句打哈哈就截走了王景依。

　　兩人走向下一個拍攝場地，小熊尚且不知從何問起，王景依便輕巧帶過一切。

　　唇槍舌戰對王景依而言不構成心煩的條件，成天戴著濾鏡追捧程清垣的女孩子大有人在，偶爾會強迫她涉入日式禮盒般層層疊疊的對話，她早已見怪不怪。

　　只不過鮮少有粉絲高調得過孫悅月，學弟妹以為在程清垣課堂看見孫悅月是不言而喻的默契，實則程老師面對來自行政系統的申請，也沒有多少拒絕的餘地。至於為什麼孫悅月的申請總是領先其他人，常有一說歸因於後台的硬度，卻沒有人膽敢向申請者求證。

　　因此，程老師最積極的婉拒往往發生在互動上，與孫助教相敬如賓──和王景依相比，程清垣對誰應當都可以稱作相敬如賓。

　　多數人視孫悅月和王景依為程老師門下重要徒弟，遂了程清垣的心願，演一樁師門和氣，程老師春風化雨；私下孫悅月和王景依比點頭之交還不如，交談次數相當貧瘠，也可能是程清垣有意避免兩人見面。

　　無論如何，近來隱約有股風聲，風說王景依打壓其他程老師的學生，只為了獨佔老師的關愛，而孫悅月是其中最大受害者。孫悅月聞風就闢，更坐實若有似無的謠言，因為孫悅月看起來是那麼善良的人。

　　王景依唯一被謠言說中的，只有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這當中也包含了程清垣；她既不圖他是個男神，也不圖他是個男人，程清垣的利用價值遠大於此。

　　真霓見小熊和王景依終於回來，再也忍不住興奮躍上眉梢，小跑步迎上前。

　　「我跟你們說，他還沒發現！」真霓指的是李西揚。

　　小熊和王景依對看一眼，小熊率先驚呼：「場景都換進房間裡了，他還以為只是要喝茶嗎？」

　　「無知真的好可怕。」王景依直搖頭。

　　「我發誓，我已經事先傳給他劇本了，」真霓正色澄清。「希望他的女朋友不會生氣。」

　　「你放心，我們都是推他入火坑的皮條客。」小熊拍拍她。

　　王景依拿出手機。「你放心，他女友絕對不會生氣。對了，那個角落是最佳拍攝點嗎？」

　　三人竊竊私語，笑鬧拍打，再互相壓制音量，以免招惹他人白眼。

　　不遠處，等待開機的李西揚見狀，總算嘗出幾許疑竇的味道，他眉梢一抖，而後眉頭越皺越深，回憶稍早前這三人聚集一氣的模樣，李西揚儘管猜不中實際內容，內心卻不由得慌張起來。

　　這齣戲的劇情難道不是簡單明瞭的兩男爭一女嗎？他的手機放在別人手上保管，一時不能確認劇本究竟，李西揚舉手要抓頭，又想起頭上戴了假髮，只好作罷。

　　身側的某人笑了，李西揚皺著眉轉身。于牧之正看著他，寬大的袖子掩住嘴角的輕笑。

　　「同學對不住，你表情太多了。演戲真的很難，對吧？」

　　換作平常，煩躁的李西揚才懶得繼續搭話，看清楚對方的臉之後，他還是附和了一聲。

　　長得帥，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