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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賭場門口時,李洵正窩在牆角冥想。冥想是基本功,長期下來有助於提升專注力,但冥想在人潮進出流動的地方,就好像在狂歡的宴會正中央清修念佛......
「走了。」我還沒搖醒他,他先睜開眼跟我點頭。
站哨大漢突然發話,「不簡單,小夥子,你師承哪?」
「深山。」李洵依舊傻呼呼的模樣。
好敷衍,你挑釁別人做啥?兩個你都沒有對方大隻。
大漢露出他殘缺的門牙燦笑,「深山出高手,果然。要不跟我過兩手?」
等等,為什麼大哥你可以接受他的爛答案??
「我還得找人。」李洵繼續耍憨。罷了,傻人有傻福,跟肌肉對話,笑容比智商重要。
嗯......得先應付完汪小混混,再去找人。
我越來越擔心今天的進度。
「晚點再找人。」我插嘴說,「汪兄幫我們一回,我們該幫他一回。」
「有道理。」李洵同意。
我趕緊補充,「待會我來就好,你旁邊等。」
剛瞧資料不太仔細,害我費些時間在問路上,到目的地已經十時兩刻。「埋兄」並不好認,雖說他一身勁裝,但若我不特意在花店前找人,早當他是平凡路人下意識經過了。他存在感低,想來是他字的領悟或某種道具。
此外,他的靴底真由烏黑鋼板壓製做成。
我打發李洵去看花,說我幫前面男子辦事,很快搞定。
埋兄聽我是汪冲介紹來的,不爽兩字直接寫在臉上。「拉基事還當保母,操。」
埋兄,我在你面前欸,給點面子。
「你什麼字?」他問我。
「我字價,價格的價。」
「你會什麼?」
「鑑價。」
埋兄沒再說話,示意要我看路面上的小石子。他踩下、抬腳,地面跟剛剛一樣,獨缺小石子。
小石子憑空消失,沒有碎片,沒有痕跡,沒有凹洞。真要說區別的話,他踩那塊的路面異常平整。
「我擅長埋人。失敗,你下去。兩刻鐘內完成行動,皮繃緊。」
「深夜鄰居」是何師傅的獨立門戶,因此除大門外,外牆後門均有防賊的陷阱布置。根據蒼鷹之眼的情報,「深夜鄰居」的陷阱布置可以從內側解除,因此埋兄完事後能自行脫身,我只需把他送進去就行。
分工很簡單,我負責出一張嘴讓他分心,埋兄從他旁邊溜過、潛入他身後的工房,黏拓印在李蒨今晚的新鞋鞋底上。埋兄手上的拓印透明又比指甲薄,想陰人再好不過。
「遠離牆壁」,埋兄講解完分工後,沒頭沒腦補這句話。
照理說任務極其簡單,連外行人都能辦到,但當我即將推開店門時,想起埋兄剛露的一手,心裡不免咯噔一聲。
「別怕,」我向自己的內心訴說,「不過和大叔搭話而已,出張嘴有啥難?三歲小孩也會...」
咯噔!
「咦?」我納悶。
咯噔!咯噔!
我對自己非常不滿,「就說你不要怕,我都烙話了,你是要證明我比三歲小孩孬嗎?」
咯噔!咯噔!咯噔!
「咯噔個毛啊,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咯你媽...不對我幹嘛罵我自己?」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突然屁股傳來十分堅硬的觸感,與飽含怒氣的巨推,那鐵定是埋兄的鞋底。劇痛襲來,被踹飛的我撞開深夜鄰居的大門。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整間店都是鞋子的走路聲!
深夜鄰居的格局狹長,走道由林立的鞋櫃與鞋架排列而成,每一格鞋櫃與架都有透明隔板,像層層堆疊的寵物箱們。各種顏色款式的草履木屐在裡頭奔跑走跳,不斷碰撞那窄小的木板方格。關不住的活躍,連帶撼動整支鞋架與房子走道,偏偏每雙鞋的輕重緩急步調不一,有輕快活潑跳踢躂的女式涼鞋,有穩重大方的鹿皮靴和故作優雅的高跟鞋,也有不知道從哪溜出來的草鞋跟高底馬蹄鞋在店裡逛大街,害我第一眼以為有只穿鞋子的透明人。
想必何師傅也同意自己是噪音製造者,選用的店門在我放手後立即自動關上。關門時,我感受到一陣風從身後溜過,想來埋兄順利溜進。
總之,菜市場等級的噪音在店裡啪啪啪啪左右炸響從沒停過。
深夜鄰居好吵。
...
何師傅有夠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