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當晚,在男生宿舍裡,掀起了一陣旋風,大家開始尋找自己失蹤的東西;除了手環之外,也有人的零食、衣服、鞋子甚至於黃金不見了,嚴老爹現身宿舍,雷厲風行查找的結果,許多不翼而飛的東西都從各角落裡冒了出來,有的、有人承認自己拿了,大部分還是沒人自首。無論如何,東西找回來了,物主也就不再計較下去;只有手環,確確實實都消失無蹤了。
經過統計,這回男生宿舍裡掉了一百零五隻手環,換句話說,天道學院全體五百四十六名男學生裡,有將近五分之一的人掉了手環!
為什麼遺失的比例那麼高?除了男生的大而化之、身邊小東西經常亂丟之外,還是因為大家都在忙校慶,需要換裝的、改扮的人太多,為了融入角色情境、許多人都把手環褪下、暫時收了起來。也因此,這回才會一口氣掉了那麼多手環。
上次女生宿舍的手環遺失事件,嚴老爹也有耳聞,所以這次問題一發生,他第一個就想到「鐘樓」。
雖然已經將近子時了,四下一片漆黑謐靜,但嚴老爹一人熟門熟路的,直接飛掠到鐘樓底下,才停下了腳步。
「雖然夜深了,但還是跟院長報告一下為好,省得到最後還要再另外說明一遍。」嚴老爹心想著,便隨手捏起了法訣,在鐘樓的牆壁印上手訣,牆壁立刻變成一面半身高的透明鏡子。
他敲敲鏡子,鏡子裡出現一團朦朧的白霧、霧氣逐漸清晰之後,彌勒佛院長紅潤的臉、放大著出現在鏡子前;原來彌勒院長卸下了隱形眼鏡,看東西都是一片重影,只好貼近了鏡子張望。
一顆紅潤的大鼻子出現在嚴老爹面前,嚴老爹嚇得向後一跳、出聲道:「院長、是我、老嚴啊!」
「喔,老嚴哪!」院長說著,兩顆透明的小圓片飛進彌勒佛院長的眼睛裡,戴上隱形眼鏡、他才有安全感。「怎麼啦?男生宿舍裡有狀況?」院長接著問道。
嚴老爹三言兩語就把男生宿舍遺失手環的事說完畢,最後加了一句:「上回女生宿舍的手環不是在鐘樓裡找到嗎?我現在也想去鐘樓看看。」
「鐘樓?等我一下。」三息之後,身穿睡衣的彌勒佛院長便站在嚴老爹身邊了。
嚴老爹隨手在鏡面上一按,鏡面又變回古樸凹凸不平的磚牆,而鐘樓依然是鐘樓。
兩人拾級而上,走過鐘樓底層直通的石砌樓梯,直接站在最後那一段小小的狹窄木樓梯旁,大鐘就靜靜懸在穹頂屋樑上,狹窄的木樓梯依然積了薄薄塵土、塵土上印著一階一個小鞋印。
院長和嚴老爹互看一眼,彌勒佛那圓墩墩的胖身子突然原地拔空而起,直接飛升上到鐘塔頂端、隨手拽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大麻袋。
不消說,這大麻袋裡,都是男孩子們丟失的手環。
嚴老爹手裡拿了放大鏡,仔仔細細把木梯上的痕跡照了個遍,雖然那放大鏡能記錄下周遭的形影與氣味,但是,嚴老爹並未抱有太大希望,看那小鞋印,就知道不是學院的學生所為----那些青春期的男孩子,各個腳大得堪比小船,哪有能耐穿這麼小的鞋子?
「也許這只是障眼法,故意讓我們看到的。」像是讀懂嚴老爹的心思,院長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些手環,應該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在上面,老嚴你就直接把手環還給小子們好了。」院長遞過麻袋、接過放大鏡,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木梯上的鞋印,轉身、畫了個大圈、消失在圈裡。
嚴老爹倒是拿著麻袋,一步步慢慢走回男生宿舍;不是他不會使用空間摺疊術,只是他要利用走回去的時間、好好想一想。
回到男生宿舍,一個個手環都物歸原主,被領了回去;直到最後,交誼廳裡滿屋子的人散光,只留下一個滿臉青春痘、滿頭亂髮的男孩,是朱亥。
「老爹,手環都、都發完了嗎?」
「嗯,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沒拿到手環啊?」
「你沒拿到手環?關我什麼事?」
「我的手環也不見了,他們、他們大家手環不見的、都拿到了;只有我還沒拿到手環……」朱亥愈說愈小聲,最後低下了頭、絞扭著雙手無助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地板。
「你也知道自己的邏輯有問題啊?你掉了手環、我找到一批手環;但是我不能保證這一批手環就是你掉的、你更不能確定你掉的手環、一定就是我找到的這一批!」嚴老爹向繞口令似的說著「邏輯問題」,其實意思就是:弄掉了手環、自己負責。
「老爹,可是我的手環、我的手環不見了!」朱亥終於忍不住慌了起來,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一生順風順水的、哪裡遇過這麼大的麻煩?呃,兩個月前的獸欄事件除外。
「好了,朱亥學弟,你也別太著急,明天請王子老師用靈蹤地圖、幫你找一找就是了。」未濟看不過去了,走來勸解著。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朱亥揹著個大背包,直接到教師辦公室門口等著;沒有了手環,才猛然發現自己要帶的學用品竟然有這麼多!朱亥覺得自己的後背都快要被壓彎了。
「你是……朱亥!對吧?」對於東方人面孔有點兒臉盲的精靈王子,雖然很努力在辨認學生的相貌,但是偶爾還是會有張冠李戴、認錯人的窘態;不過朱亥這個學生他印象頗深,當然又是因為前陣子的獸欄事件。
「王子老師!您快幫幫我,我的手環不見了!」朱亥向看見救星一般,急急上前攔著精靈王子,就差給他跪下去了。
「手環不見了?聽說昨天夜裡找到了、不是嗎?」老師們的消息很靈通,雖然宿舍的生活雜事不必他們管,但是任何狀況還是都會了解一番。
「他們的都找到了,但是我的手環不在裡面,我的手環還是不見了!」朱亥像是告狀般,把一晚上的焦急怨氣都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