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串流無心看到【金雞】,想起當年走香港跟走灶腳一樣,對照現今香港處境,以及電影裡提到香港人民的樂觀打拼精神,未免感慨甚多。
萬事由人不由己的香江物語
導演:趙良駿
演員:吳君如、曾志偉、劉德華、梁家輝、胡軍、黃日華
一個夜深無人的晚上,阿金(吳君如 飾)在提款機領錢,結果戶頭只有98塊2,這時來了個糊塗搶匪阿邦(曾志偉 飾),要搶阿金的錢,只是存款未滿一百無法領款,曾志偉不單沒搶到錢,還碰到停電,自動門無法開啟,兩個人只得關在提款機處,為了排遣漫漫長夜,阿金就跟說阿邦說她當性工作者的故事….
阿金從十六歲開始做「魚蛋妹」,後來跟著環境當「舞小姐」到「按摩女郎」,最後是「一樓一鳳」,當起個體戶。不同年代的性交易,在不同年代因應不同的環境條件而轉型,從時代的變化去找尋生存空間,活脫就像是香港近代發展的縮影。在看電影之前,還以為這部電影的光環會全落在吳君如身上,看了之後才知道:雖然這是部監製陳可辛為女友吳君如打造的作品(陳可辛之前受訪言),但是導演趙良駿的意圖並不只於此,【金雞】並不是一部純搞笑的喜劇電影,在以一個性工作者近三十年來的經歷為主,其實側寫了香港的政經、社會的興衰變遷,透過各種新聞片段的聯結,重現過去日子的種種回憶。
這是一部很香港本地題材的電影,對我一個台灣人而言,很多事是可以理解,但並無法感同身受,可是我仍看得興趣盎然的原因,是來自一個台灣人立場的解讀。若以下言論,有不全或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吳君如的阿金一角,一個表面單純卻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大姐。本片的阿金,從少女時代什麼都不會,一心只想當舞小姐,用天生的本錢—身體,來賺取最容易得到的金錢,從阿金的名字到瘋狂拜金、一切向錢看的態度,若將阿金的經歷當成香港近代的縮影,無所謂對錯,卻看到香港電影在歷史殖民下自我解嘲的一面。
阿金受限於外型條件,在舞廳裡打拳耍猴,賺得錢並不比正牌舞小姐少。不知道在導演心中,香港人民在英國殖民百年下,有無像性工作者般,流轉在不同政權的無奈,可是就阿金來看,她倒是很樂於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伯娘教她要投入自己,專心叫床的戲,阿金開始了她正牌性工作者的輝煌歲月,周轉在不同男人間,不亦如香港在面對不同政權下的對應態度。
在【金雞】中,若賦予每個男人功能性,可以看出另一番不同的味道。從片頭就出現的曾志偉,在香港當今不景氣的環境下,他與阿金兩人代表著悲觀與樂觀兩方面,若以此角度視之,【金雞】可謂是拍來為教育現在不景氣的香港民眾之用的作品。胡軍飾演的來自中國大圈仔,讓阿金魂牽夢縈,是否代表著香港對中國的又愛又怕?到電影結局,解決了她與阿邦之間問題的竟然是來自胡軍的匯款,胡軍的有情有義,是否也暗示著香港未來對中國的看法?雖然過於樂觀。
而黃日華飾演來自美國的華僑,他與阿金一段『觀音送子』的戲,讓人捧腹,接連下起的「神雨」,也讓阿金的宿命性更加深,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就從此流落金山,無法相見,沒有下一代,沒有希望,阿金還是繼續接客,開心的當個性工作者吧
九十年代,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讓阿金的收入大減,年老珠黃的她,正不知何去何從之際,劉德華獻身說法教了她一段如何忠於自己的工作,努力達成用『心』來面對工作崗位。這段戲用荒謬的手法,讓劉德華像貞子一樣的從電視爬出,卻又義正嚴詞的教導阿金,如何當一個夠格的性工作者,這種苦中作樂的態度,也讓妓女—這個與經濟息息相關的行業,擴展到對全香港人民的喊話,經濟好的日子門庭若市,縮衣節食的關頭,也要共體時艱,這就是為什麼要共唱『獅子山下』的原因了。
【金雞】從八十年代至現在,拍到了香港歷經數不盡的風風雨雨,因為它以自傳式的故事道出港人的辛酸史,讓電影可看大也可看小。在困苦艱難的一刻記下香港人為整體的繁榮安定付出的點滴,導演趙良駿在處理時,適時的加入通俗素及溫情場面,遊走在言志與誇張間的鋼索,讓吳君如的阿金一角有了咀嚼的空間,只是為了商業的考量,硬將結尾交代清楚,同時解決了阿金與阿邦的問題,就變得說服力不夠,未來何去何從,並不是天外來了一筆錢或是唱「一生何求」就能夠解決一切,這點算是看【金雞】的一個阿Q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