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就是用筆說話｜黃玫瑰的花語

大概要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看書與文學說起，而要說這部份又與17歲到21歲那段光陰的故事解釋起。但是這故事，好長啊！

必須先說，我不是個會讀書的小孩。國中畢業後我就沒再升學，俗稱的輟學生，那個年代「聯考」後，連候補都沒上，我就決定不再升學了。雖然我當時的第一志願是「復興美工」，因為我愛看漫畫，也喜歡畫畫，那時有想當漫畫家的憧憬。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即便我畫技術科再好，我學科肯定非常糟，也就放棄了。

之後，國中的麻吉說，他要去「高雄」組織幫派，問我要不要一起？我說好！

也就這樣，我離家出走跟著麻吉一起下了高雄。跟著他，在他親戚的「理容院」做「圍事」；說好聽點是「圍事」，其實就是小弟，就這樣一晃半年。就是半年後的某一天，我們一群人窩在楠梓的旅館，窗外可以看到一根根的煙囪冒著白煙，空氣霧濛濛。即便到現在「坐四望五」的年紀了，每每想到那個時刻，仍然感到奇妙。

那天早上，我比其他人都早醒來，睡眼惺忪，梳洗完，其他人都還在睡，忽然我就呆呆的望著窗外一片白濛濛的空氣發呆，一眼望去，霧茫茫的城市，冒著煙霧聳立的工廠煙囪。忽然一道聲音在腦中閃過；這樣下去的人生有意義嗎？

回頭望向過去，很多時候我往往會想，那道閃過的聲音、或者說念頭，是我自己的嗎？還是冥冥中有什麼引導？

一直以來我都是非常感謝那道聲音，不然⋯，我現在不會讀博士班。如果那時候的我，來看現在的我大概也會滿懷驚訝的說「怎麼可能」。

因為那句話，我拿起電話撥給我媽，他人在台中。也因為如此，我離開了那群人，離開了高雄，到了台中。

我媽跟我說，不會讀書沒關係，至少要學一技之長。他為我託朋友介紹我去西餐廳當學徒。這裡要先說說，我媽！她比我早離家出走，而我會離家出走，很大程度也是她當初離開時，對我說過「人生是自己的，不要因為你爸爸耽誤了自己」。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有機會再寫給大家。

從那時開始，我就在西餐廳當學徒，從最基本的開始，洗碗！慢慢的開始做沙拉，怎麼擺盤，製作醃高麗菜絲，調配各種沙拉醬，那時才知道，原來除了一些特別的醬料，大部份沙拉醬的基本都是「美乃滋」，櫻桃醬、水蜜桃醬、凱撒醬、千島醬，所有的基底都是「美乃滋」，所以學習怎麼調配「美乃滋」就非常重要。

也就在西餐廳當學徒大概半年後，一切都上了軌道，慢慢的學習。在餐廳裡，廚房成為內場，而外頭的服務生稱為外場。相信2、30年前打過工的大學生應該都知道，這裡也說到重點，打工的大學生。餐廳的外場流動率非常高，很大比例都是來打工的大學生，所以作為同事，我們廚房當然也會跟這些大學生交流。

終於進入正題，我什麼時候開始寫作。我很慶幸，當時當學徒的我，學歷只有國中畢業，卻能夠交上一位中文系大學生女朋友。這在同僚間是件值得吹捧的事。

甚至多年後，我也以此而自豪，一位中文系大學女生，將黃金時代的大學四年都交給你，對我來說是件非常榮幸的事！青春時期的純愛，一段充滿差異的愛戀，這又是另一段故事，就此點到暫不多說，想知道多給我鼓勵或底下留言，或許我可以寫篇小說。

當你有一位中文系的女朋友，老實說即使你只是國中畢業的學歷，也很難不去接觸文學，受她影響我首次接觸的文學作品是白先勇老師的「孽子」、然後「台北人」。由於我本身是個外省二代，對白先勇老師的描寫，更有了切身感受。也就在那個時期開始了大量閱讀文學作品的機會。

前面我說過，我非常愛看漫畫，拎外除了漫畫我也喜歡看雜書，總之就是教科書無法。成長經歷中我長對別人說，我個人覺得從漫畫中學習的東西，不比看書、文字來得少。什麼漫畫我都看，少年、少女、職人、寫實，漫畫的世界建立了我的認知基礎，也因此我的言談總還是能夠有言之有物。

那說到寫作，相信大家應該不難猜到，在那個電腦、網路還不普及的時代，溝通聯繫除了，見面約會聊天，就只剩下寫信。各位試想一下，當你要寫信給女朋友，而她卻又是位中文系大學生，你能怎麼辦？

好！我承認我的字很醜！然而人家不在意啊！

但是自己會在意，其實或多或少在這樣的差異下，我個人難免會感到自卑。那麼怎麼辦？想來想去只好從寫作著手，怎麼寫？我一個國中畢業沒什麼文學涵養的人，真的是非常小心翼翼。然而或許有點天賦吧！在經過了閱讀後，如前言所說，某為老師說的「寫作就是用筆說話」，從那時起忽然發現，寫作其實沒那麼困難。

甚至，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某次跟中文女大吵，過去吵架都是對方提分手，而這次是我。由於長期個人的自卑作祟，以及兩人的成長差異。大家都知道，很多時候，男女吵架，偶而的女方總是會憤而脫口而出，我們分手、我們不適合的氣話。而男人呢？要麼認真了，要麼用盡洪荒之力來哄對方，之後不了了之。

這次不一樣，我是真的覺得或許兩人不該在一起，或許我該放她走。而我說了那句之後，她呆了，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而我繼續冷言冷語的說分手，然後離開，我寫裡能感到她的通苦，但是，我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對的，這是為她好！

那時臨近她的大三暑假，放假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繫。直到了我生日那天，我個人是沒什麼在意生日的，但是那天從醒來到上班，心中始終有個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悶悶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然候直覺感到今天她，中文女似乎會出現，當時他已經沒有在餐廳打了，懷著一個忐忑的心上著班，一直到了中午休息。外場像廚房廣播，我有人外找，頭皮一陣發麻，是誰？走到櫃檯，看到了中文女，捧著一束黃玫瑰，整個人顯得消瘦。過去我對她的暱稱都是「肥肥」，可是其實他不胖，就是豐腴而已。然而著消瘦的她，我心中一陣刺痛；走倒她面前看著她略微凹陷的臉頰，我的雙眼微微感到發脹，心慌意亂。

呆住的我，看著她將黃玫瑰遞給了我，我伸手接下。然後她看著我微笑的說「生日快樂」，我無法想像我自己當下是什麼表情，但是我的腦子幾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她還說了什麼，只聽到最後一句「你可以讓我抱抱嗎？」。

然後她靠近我，擁抱了我，心慌意亂下，我脫口而出「晚上要去看電影嗎？」，心裏罵了自己一萬遍「靠北！是在說什麼」。

擁抱結束後，她淡淡的說「不用了，晚上還有事。」，之後跟著同學轉身離去。我愣在櫃檯一會才轉身回廚房，由於還是休息時間，我把黃玫瑰拿去休息室放的時候，忽然發現裡頭還有一封信。我打開拿出信紙，五秒或著是十秒吧！我眼流流下來了，滿心堆滿了難受鬱結。信的內容說得是，她這近三個月的近況，最後是她的放下...。

對於黃玫瑰的花語，各位可能會覺得奇怪。沒錯！她有嫉妒，她也包含放棄，在跟她分手之後，我火速的跟另一位女生在一起。我必須跟那位女生道歉！我對他沒有愛，可能真的只是替代品，或著是為了讓中文女放棄，因爲我知道，她還是能透過某些關係知道我的訊息。

在看完信之後，我哭了一陣子，就在廚房，甚至我的大廚什麼話都沒說就來抱抱我。我向大廚請了假，騎著FZR奔向她大學的女生宿舍，問過舍監她在不在，他說不知道。我矗立在宿舍門口，學生人來人往，大約從下午兩點，一直等到下午將近六點，期間還碰到她大學同學，順便問了知道他在哪嗎？也沒有消息。

到了傍晚，才看到她回來，我急忙忙地走上前，一時心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看著她，中文女也看著我；我忐忑不安的下說了「我們復合吧！」，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她看著我說到「要復合可以，你把她帶到我面前賞她一巴掌」...，一時之間我愣住了，我今天很常愣住。我心想怎麼可能！所以我脫口而出「你還不如賞我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臉頰傳來火辣的感覺，耳朵轟鳴，嗡～嗡～～～響著。她頭也不回轉身就回宿舍，我又愣著了，呆呆地站在宿舍門外，男男女女的大學生往來，似乎能感到異樣的目光。

騎著我的FZR離開後，很難形容當下感受，後悔？愧疚？難受？心痛？該罵自己傻？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住家。心想著「大概就這樣了吧！」、「活該」。

整個就是推滿了悔恨，但也很清楚，自己為什麼那麼做。平靜了一下，我下了個決心，是的，我傷了她，我對不起她，我想把這份心情讓他知道。打了通電話給大廚像他請了三天假，我打算出去走走。但這之前我要向中文女道歉，想認她知道我有多愛她！

花了一整夜，我寫了一封三大張的信，摺好放入信封。我又騎著FZR去到女生宿舍，宿舍外有兩個郵筒，我把信投進去，然後離開。

坐上火車，我去了台南，自從我開始當學徒並且逐漸上軌道之後，我媽她搬去了台南，我想去看看他。

到了台南，在我媽哪待了快兩天，可以說是養情傷吧！然而也就在第二天的下午，忽然的，我媽跟我說有我電話，我心想怎麼可能？我媽這裡沒人知道，更不會打電話來找我。一陣福至心靈，不會吧？是中文女嗎？為什麼打來？

我接了電話，拿起電話，喂！一瞬間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哭腔，中文女苦著說「你怎麼這樣啦！把人家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心頭一陣喜悅，只感到有機會，有什麼機會？當然是有復合的機會。

我接著說「你怎麼了？我下午就回去，不要哭」，「你要來接我嗎？」，電話那頭，邊啜泣邊說著好。掛了電話，我趕忙的整理行李，去火車站搭火車。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文字的力量。也讓我開始對寫作有了興趣，當然我自己也很清楚，我不是作家，也從沒想過會成為作家的念頭，象隊作家來說，我更想當漫畫家。但是我充分感受到文字，那個有別於說話、圖像的力量。字裏行間、用字遣詞表達心中想表達的，而這份表達當能夠被接收理解時，它的能量可以創造奇蹟。

《我寫故我在》徵文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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