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酒吧
坐在角落的俊傑發現,自己再無法融入文斯的生活圈子中。他在酒吧中看著文斯和Ian, 還有田徑隊的隊員聊得快樂,又走到門外跟陌生人閒聊了幾句……不斷在酒吧來來回回與眾人談天說地,而偏偏對自己只是寒暄了幾句,簡單介紹了中性打扮的柏然,轉身又招呼他人。
文斯從沉默寡言變得開朗雀躍,而自己則在她的心中變得可有可無。俊傑開始懷疑自己早變成了她手上的利器,不僅是用來對付奈美,甚至是對付自己。看著她的背影,對於昨夜在校門外目睹的,仍然歷歷在目。
「信我,你需要這個。」柏然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按著放上威士忌的杯墊,推給坐在酒吧檯下的俊傑。俊傑猶豫了一回,還是說了一句「謝謝」,輕輕呷了一口。
「她最愛就是這個。」柏然輕輕的說﹕「這個也是她的秘密。」
俊傑不懂欣賞威士忌,只喝到濃濃的酒精味。
「你們都在聊什麼﹖」文斯剛好在酒吧轉了一個圈子,回到酒吧檯面。
「在說你的秘密。」柏然笑說。
「你試一下爆我的秘密,我也把你的說出來!」
「我才不介意!」柏然笑說。
俊傑看著柏然和文斯的對話,今天的她沒有像昨天舞會般貼上濃厚的妝容,只是簡單的眼妝,和粉嫩的唇色。她仍戴著他送的吊咀,在黑色的恤衫下低調地閃爍。
「沒把你悶著吧﹖」文斯坐在俊傑旁邊問道,她沒多留意便拿起俊傑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沒有,看你今天也很忙的……」
「沒法子,大家山長水遠過來,總要招呼別人。」說罷又順手拿起杯子,卻不小心碰上了俊傑正伸出的手。
「不好意思,我喝了你的……」二人一併把手縮回,文斯尷尬的說。
「我們之前……不也是一支水一起喝﹖」俊傑灌了一口酒精,說著。
「嗯……」文斯低頭的,沒有答話。
在酒吧中強烈的節拍音樂下,眾人各有各自的興高采烈,各自的快樂時,他們兩個在角落無言而對,顯得格格不入。其實雙方也有很多說話和問題,但無從說起,又怕傷害到對方。文斯只好到酒櫃,倒了一杯威士忌給自己,也替俊傑添了新酒。
二人不斷把酒精灌下,直到感到臉紅暈眩。此時俊傑再也忍不住,他決定要把昨晚看到的事攤開﹕「你什麼時候跟權師兄一起了﹖」
「忘記了,想一起便一起了。」文斯進入半醺的狀態,但腦袋還有半絲清醒,她仍然守著秘密,守著自己錯了的秘密。
「為什麼不跟我說﹖」
「因為……」文斯把整杯酒灌下,也想不到如何修飾這個秘密,難道說「因為你不喜歡我」、「因為我要令你心痛」、「因為我以為你要跟奈美一起了」、還是因為「我在傷害自己」﹖當初這個選擇出於太多因為,但無論因為什麼,事實是不能逆轉。如同不能逆轉之前早已倒在胃中的酒精,如吐不出來的秘密,在體內作祟,無法釋懷。
「因為什麼﹖」俊傑質問。
「因為……我們是沒有可能的……」她明知自己再無法再多喝一杯,但還是把最後一滴喝掉,換取眼中的第一顆淚。
說罷,文斯輕快的步出了酒吧。
俊傑知道,她文斯又在逃避自己了。
但自己還算是朋友,可以像以前那樣把她追上嗎﹖
還是把這個職責,留給已經身為她的男友的權師兄比較好﹖
15.2 秘密
文斯獨個兒坐在沙灘旁的石壆,雙腳懸空著眺望深不見底的大海連接漆黑中的星空,靜靜的忍泣著。雖然已經很努力抑制自己,但還是失控地說出不該說的事,只能怪責自己喝得太醉,只能怪責自己失去理智。明明關於自己的秘密,自己承受已經足夠,為何總是不小心把他人拉下水﹖
除了不斷釋放眼淚,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俊傑,面對自己的情感。即使當初柏然已經警戒過自己的選擇,以為自己能夠承受一切的後果,原來自己愈裝出堅強,才看到自己愈是軟弱。心臟這塊不隨意肌,跑幾長的路程、做幾多的訓練,也不能強壯得不怕情感的傷害……
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哭得抽搐還是酒精作祟,伴隨寒冷的海風吹襲讓文斯感到顫抖與噁心,身體在呼喚她回去溫暖的地方,可是還未想清楚該如何面對。忽然雙肩被擱著什麼,原來有人替自己披上了厚外套。
文斯沒有轉身去確認自己的猜想,因為只有一個人清楚她會逃到這裡。
「柏然,我真的好討厭馬俊傑!」文斯望著漆黑的大海,忍泣的說﹕「他真的很討厭,我一直等他約我去舞會,他卻寧願把這個機會給了一個欺負我的人!還要寧願接受別人的親吻……我呢﹖就因為我們只是好兄弟嗎﹖所以就不能親吻,不能觸碰嗎﹖我都算了……為什麼最後是從奈美口中的暗諷,而不是他坦坦白白跟我說一句﹖一句而已,有這麼困難開口嗎﹖」
文斯抹去臉上的淚,繼續說﹕「你叫我小心選擇,現在是我沒有選擇……他都選擇了奈美,難道我要撕破面皮去搶嗎﹖他總是在妒忌我和Ian 的出雙入對,總是覺得我在找碴,跟他吵架……但每次看著他跟奈美眉來眼去,我又好受嗎﹖如果我不是當他兄弟,把奈美的事說出來,他這個笨蛋之後如何面對奈美﹖說不定倒頭來奈美又發洩在我身上而已……是啊……我用Ian 來刺激他而已……但他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麼難受,我的心有多痛……」
「我一直努力,一直堅強地撐著,他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我選擇了權師兄,我被愛,我會變得幸福……但原來,我根本放不下……我總是懷念以前的快樂,我總是懷念他逗我笑的日子……你說,我多麼討厭……」文斯哭得口齒不清,整個人在抽搐,失去理智。她一手扯掉頸上的吊咀﹕「你給這個給我幹嘛﹖一聲不哼的丟下禮物就走……我不要了……我恨你……我好恨你……」說罷舉高雙手,把吊咀拋向星空,往深海相送。
「對不起……對不起……」文斯頓時被誰從後擁抱後腰,那人不斷哭著的道歉,她才醒覺,一直在聽自己訴說的,不是柏然,而是俊傑。
俊傑本來看著文斯的逃跑,沒有打算追上之意。但眼見權師兄和他的朋友喝得醉薰薰,根本沒有人留意文斯的逃去。柏然從衣帽架遞給自己一件女裝外套,教他如何走到沙灘,然後隨著街燈的引領,看到她的背影。
俊傑在背後聽著文斯的哭訴,每句說話刺進心坎,他才知道自己多麼錯。
難怪她總是說,自己無法承受她的秘密,原來,所有事情都與自己有關。
文斯抹去臉上的淚,欲想鬆開被環抱的雙手,可是對方卻愈抱愈緊,不願放開。
「你不要再推開我!我不會再放手的了!」俊傑把文斯抱得很緊,如小孩緊抱即將要把自己遺棄的母親﹕「每次你都把我推開,每次我都後悔自己沒有捉緊你,我不會再給自己後悔的了!」
「馬俊傑!」文斯呼喝著﹕「你!放!手!」
「我不放!」
「我們只是好兄弟而已,你不要再亂想!」
「你之前也說跟權師兄是兄妹而已!」
「可是他不會傷害我!」
「我根本沒想過傷害你!我知道你不喜歡學校的活動,才沒有邀你去舞會而已。我以為只是你對奈美有偏見,我根本沒想過她之前這樣對你。我很想親手把頸鏈親手送給你,但那日在運動場看你跟Ian的親密,我真的很憤怒,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變了,為什麼要離開我……我真的無意傷害你……」
「要是我變了,你根本打不開密碼鎖。」文斯不斷嘗試鬆開俊傑的手,但他還是緊緊不放。
俊傑最終還是放開了雙手,也許文斯說得沒錯,她要是改變,自己根本打不開那運動場的密碼鎖,那個屬於他們兩個的秘密。
「我很累了。」文斯再次作吐,又吐不出來。俊傑放開緊抱的雙手,跳上石壆,坐在文斯身邊,把自己的厚外衣脫下,再披在她的肩上。他輕輕的把她的頭推靠在自己的肩上。
文斯知道只要靠近,就不能回頭。但她已經再無力反抗,她己經累得氣虛頭暈,只能在他的肩上蓋上雙眼,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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