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了。
比起來我們過於安靜。
我開始埋怨起雷雨天、提早被下班的自己。
「怎麼辦⋯」摳著手上的厚繭,我也想不出辦法。
真想逃走⋯⋯
「不念信嗎?」他手緩緩指向我身旁的一疊紙。
「不好意思⋯我怎麼寫都寫不好。」過了這麼多年,連一封信也沒寫好,不管怎麼寫,我就是抓不到訣竅。
「真是不好意思,讓妳這麼苦惱。」他難得除了聽廣播外還會笑。
「一般來說,可以分三到四段寫,也就是『起、承、轉、合』。」他在我旁邊的沙發坐下,眼睛直視前方,感覺像是學者開始要敘述理論。
「『起』也就是開頭,最簡單的方式是引用名言,嗯⋯可以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語帶笑意。
「這⋯⋯好像沒有反省的感覺?」我皺起眉頭,想像收信者的感受。
「雖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這樣嚴重的過錯,不管怎樣⋯⋯」他從開頭到結尾,依序講起寫作技巧。
⋯⋯
「你很適合當作家⋯⋯」如果不是我害他失明,現在他或許已經出書了。
「妳不適合當竊賊。」他閉上眼睛,淡淡地說。
「自從那次後就沒了,現在我在雜耍團表演⋯⋯」聽起來可能像說謊。
雷雨天時客人少,所以我才能提早下班過來。
每一次徒手攀爬在高樓間,雨從我臉頰滑落時,我都想著:「如果那時也下雨,就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了嗎?」。
他轉過頭來,將身體微微傾向我。
「你想要寫故事嗎?你可以念,由我寫出來。」我鼓起勇氣,向他提出這個提案。
「以後別再闖進來了。」他如此回答。
深呼吸,沒事的!這是預料中的答案。
但他又接著說,
「從門進來吧。」他說。
我們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
雨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而我的眼淚也跟著一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