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妳「應該」》，但妳應該好好去愛自己！

讀周慕姿這本《他們都說妳「應該」》已經整整一年，遲遲沒有替它寫一篇文，一直到看了《俗女養成記》的電視劇，覺得這本書就該搭著這部電視劇一起看。一本是說著女人們如何拿掉自己身上的自我束縛和被束縛的書，一部則是以用輕鬆的方式觀看女性的自我約束和被約束的電視劇。

讀這本書的時候，我不禁想起家中的母親與姊姊她們的樣貌。母親是她那個年代還算個「新女性」，她是打破傳統工作能力相對強的女主管，也是一肩扛起家計（從娘家到夫家）的女強人，但仍然躲不開父權社會對女性要求的「應該」。我讀著書不斷想著母親的心境，是如何抵擋外來需索無度的「應該」，才不致於失去自我？又或是如何從這些應該裡，拋開她曾有的不安、情緒勒索，最後終於可以回到自在與自己同處的狀態？

初看書名時我有種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不斷回頭檢視自己的生命歷程中「是不是有這些應該？」但翻開書讀著，卻能感受作者的文字的溫暖，領著我鑽進母姊的世界，彷彿我所有抗拒的那些應該，在她們眼裡是一種「妳為什麼敢這樣」的反叛，更是一種不顧一切的「勇敢」。有時我認為，所有抵擋外界的限制和規矩，需要的不是「勇敢」，但可能需要一種對外界而不是對自己的不斷心存疑慮的正反辯證，然後保留隨時會被「應該」吞噬的自我。

從這本書到《俗女養成記》所描繪出來女性樣貌，很難有任何一個台灣女性能撇開頭去說：「哪有，哪是這樣的？」多半不是從自身不斷咀嚼自己的人生，就是拿別人的生命來套入這些既定公式，好像套別人的，就與自己無關一樣。就像女人們成為母親、婆婆就會不斷告訴女兒：「女人就應該是這樣的。」就能安慰她們在心裡曾受過飽滿的欺壓。

那麼女人們要如何從這些「應該」裡自我解放呢？書裡用女性不同的角度和身分、環境的轉換，大致把女性會遇到的被要求的無限輪迴整理了一番，卻很難梳理出誰真正「應該」替這樣的情境做出負責任的改變，最後還是得回歸到女性本身，重新檢視「自我」的遺失，去排演偏離傳統戲碼的劇本，好讓自己有一點點機會能夠與自身貼合，扮演回自己，而不只是乖巧的女兒、溫順的妻子、萬能的母親、強勢的婆婆……

這本書雖然是寫給女性閱讀，也適合常常一身輕旁觀著女性的男性閱讀，更適合許多在母親要求之下倍感壓迫的女性，用不同的角度理解母親，並從母親的角度觀看自己，然後拔除那些母親也許無意卻深砍進自己骨肉的劍，好好替自己自我療癒。

我應該是旁觀身旁各式各樣女性而生的人，有時她們傾羨我自在或是無畏的姿態，有時她們朝我潑濺一身她們一生的感嘆。但我總是無法告訴她們：「放輕點，嘿！妳們放輕點，別把自己逼死了。」好像也需要這麼一本書，給像我這樣的孩子或男男女女，讓我們知道怎麼能夠在哪裡使一點力，鬆綁這些被綑綁一生（身）的女人們身上拆不掉的枷鎖。

怎麼讓她們看見，一定有這麼一群人，是站在身旁想要陪伴，而不是想要要求她們的「應該」呢？

我不曉得我的母親後來怎麼拋開她對自己的索討。但我想，能夠在此時此刻，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盡可能的關愛自己，就像聽著《俗女養成記》裡，陳李月英唱著〈純情青春夢〉一樣，能夠笑看著母親成為她自己，她是自己，而不只是我的母親！

延伸閱讀：
《俗女養成記》／幸福或者婚姻（有人愛），是女人最終的快樂嗎？
《82年生的金智英》／女性成為自己的艱難
〈牢〉（我寫給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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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妳「應該」》／周慕姿
2019.07.15 寶瓶文化／ISBN：9789864061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