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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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那是個還稍微有些寒冷的初春,更是個讓人的心情會感覺想要帶著些許寂寥的春天。在季節交替之時,我總會感到某些許莫名的傷感,或許這正是屬於我的「詩人之心」吧?我想。
大城市的空氣並不好聞,喧囂吵鬧的人群、工廠排放的廢氣、無數冷漠的背影……這裡的人們每個都十分忙碌,在每個庸庸碌碌的人生後頭,基本不存在什麼特別的結局。
「啊!這個人最後會平凡的死去呢!」
「這個人也是,感覺就不會踏出自己舒適圈的感覺。」
「這個人嘛……應該很會玩,可能會將人生當成是一場遊戲般,開心的玩到最後吧?」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西門町街頭,安靜且鉅細靡遺地觀察著每一個路過的人群,腦海中思考著我的大學畢業專題。雖然我離畢業還有兩年就是了,但我習慣未雨綢繆,這樣解釋才能讓我那些愛管閒事的室友們乖乖去打網咖,放我一個人在這裡享受孤獨的思考。
我的畢業專題還沒有想好方向,也沒有一個太好的想法,一切都像是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我則試圖在那一片漆黑中尋找可能不曾存在過的一絲弱小光明。
無論它是陽光、人造光,還是什麼存在給予的光明,只要它確實存在於那一片漆黑之中,我就想要不斷地在那片漆黑之中找尋它可能的身影。
雖然一切可能都只會是徒勞,反正我要是找不到的話,就乖乖的照著往年學長姐們留下來的「慣例」去隨便抄一屆學長姊留下的專題,將其稍加修改,隨便加一點新東西,也可以給那些老古板認為是「創新」而過關吧?
但既然都要做了,我就想先試圖把它做到最好,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無法割捨的一部份「脾氣」吧?
「這人是誰啊?一直盯著我看幹嘛?怪人!」
「他在看三小,沒看過帥哥是不是?」
「好噁心,有個怪人盯著我們看,快走好了……」
以上都是我在內心為回頭望著我雙眼的人們給出的內心對白,表面上我也不過是回以一個簡單的微笑,然後裝作沒事的揮揮手。
假日午後的台灣西門町街頭,我手中拿著一本廉價的筆記本和一隻廉價藍筆,身穿一件背後印著「I love humanity」的白色素T,和破洞牛仔褲、帆布鞋,簡直像極了個賣愛心筆、自製皮夾的「混混」。
但我內心卻是個性格十分內斂害羞、害怕與陌生人交談的大二學生,真的很無害,不會對人做什麼事情。
「啊!」
突然,我看到一個身穿休閒的藍白條紋T恤、牛仔褲、夾腳拖的男子,他的年齡大約30幾歲,行走的速度不算快,但卻透漏著一種「請勿打擾」的氣場。
他的髮型就像是搖滾樂團的主唱般,有一種放蕩不羈的浪子感。長長的斜劉海都快蓋住半隻眼、黑色的鬢角修長,後髮蓋住了一半的脖子。長相算不上特別帥,中規中矩的五官與基本不會退流行的穿搭,唯一的敗筆果然是他腳上的夾腳拖吧?
他面無表情,兩耳還掛著藍芽耳機,雙手插著口袋,微微晃著腦袋前進著,絲毫不在意四周的景色,就像是一名孤獨的旅行者,正行走在無人的山間小徑那般愜意、舒適。
當他經過我面前時,不經意瞥向了我一眼,但很快便將視線挪回前方,看起來對我絲毫沒有任何興趣。
而就在那短暫的一瞬間,我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個和所有我曾見過的人都不一樣的眼神。
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一種巨大到難以言喻的悲傷,那是由沒有任何人能夠讀懂的孤獨、痛苦、恐怖,所組成的存在,甚至於一般人不甚見到或耳聞的話,都只會想要逃離的那種存在。
但我卻像是心中那株微弱的火苗瞬間被點燃一般,它很快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篝火,誓要將所見之物燃燒殆盡。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你,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啊?」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去輕碰他的肩膀問話了。他單手把藍芽耳機播放的音樂暫停後,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我。
他有著一頭未經打理的黑髮,長長的瀏海都快蓋住他的眼睛了,他卻絲毫不在意,只是將其稍微順到一旁,用雙眼靜靜地望著我的雙眼,毫不避諱的。
「抱歉,我不是GAY,也不是桂。我也不想買任何東西,再見。」
「等等,我只是個製作畢業專題的大學生,我對您很感興趣,想請您喝杯咖啡採訪您,請問您方便嗎?」
「不方便。」
我再度拉住他肩膀的時候,被他用力一挪扯掉了我的手。
我沒有放棄,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大約5公尺的距離,一言不發地。
我就這樣跟著他在熱鬧的西門町街頭像無頭蒼蠅的四處亂晃著,過程中他從來沒有回頭過一次,我也沒有將我的視線從他的背影移開過,只是保持著一個不會打擾到他的距離死死地跟在他後頭,就像是初生之犢緊緊跟著母親般。
在我大概跟著他走了一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走到了商圈的盡頭,他正準備回頭時,在看到我的瞬間,下意識的嚇到後退了兩步。
「你怎麼還跟著我啊?」
很快他臉上的驚訝褪去,表情很快轉為困惑。
「你就這麼想採訪我?」
他見我點了點頭,他露出困擾的表情,雙手抱胸稍加思索後才終於答應了我。
「我平時可是很忙的,要不是看你還算有點誠意,又真的對我很感興趣的樣子,不然我可不是這麼隨便答應的人啊!」
當他十分自然地站到我一旁時,還在用一臉奇特的高傲語氣與我談話。
可我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好笑有趣,這種人實在太少見、太難捉摸、太有趣了,反倒讓我很開心的接下他的每一句話。
「確實,您看起來就是個大忙人,才會在西門町街頭逛了一個多小時沒買任何東西,也沒停下來觀賞任何東西,就只是單純的散步。」
「加上您穿著打扮的氣質絲毫不在意周圍,渾身上下透漏著放蕩不羈的氣場,恐怕在古代就像是微服出巡的皇帝般,渾身霸氣藏不住吧?」
他一邊聽著我的「吹捧」,一邊得意洋洋地點著頭。
「很好很好,看起來你很懂嘛!待會想問什麼隨便問,我一定盡我所能的回答你的疑問。」
他爽朗的大笑,還用力的拍了拍我的後背。
他看起來聽得懂我的話中有話,但只是就字面意思回應了我,看起來是故意的,讓人難以摸透他的想法。
「那就多謝皇上了!」
我露出高興地表情,還對一旁的他比出了右手握拳碰左手掌心的「敬禮」。
我們在歷經十幾分的路程後,十分默契地走到了西門町一旁的某條小巷裡頭,同時像是有著同樣想法的雙胞胎般選上了同一家十分偏僻靜謐的咖啡館。
「靠,你怎麼也知道這家?」
「我偶爾會來這裡喝兩杯,打打報告。您也是?」
我們兩人相視而笑,彷彿一見如故,兩人間的那道鴻溝瞬間就被這種「偶然」的「相同」之處給抹平了。
「唉!早說!早說嘛!為什麼不早說呢!」
「要是知道你也是這家店的常客,我就不會故意在街上繞那麼久,就為了甩掉你這個看起來莫名其妙,還像GAY一樣跟在我屁股後頭跑的傢伙了!」
「不好意思,您講話還真失禮,請問我可以揍您一拳嗎?很用力地朝您臉上揍,並且往死裡打那一種。」
「哎呀!年輕人不要這麼火爆,血氣方剛的何必呢?我們好好地點杯咖啡,坐下來促膝長談吧!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
我們對視了幾秒後,再度互相「噗嗤!」笑了出聲,就像是相識了十幾年的老友般親暱。互相都知道彼此在開玩笑、互相都知道彼此是在嘴砲,但是我想揍他的心情是確確實實的,真的有機會的話我會實打實的往死裡打就是了。
進了這間名叫「迷徑」的咖啡館後,我們一起走向櫃檯點了一杯咖啡,我點的是一杯熱的卡布,他則是點了一杯全糖的冰焦糖瑪奇朵。
「幹嘛?我就愛喝全糖啊!」
面對他不在乎的微微聳肩,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拿到飲料後,我們走上了咖啡廳的二樓,不算太大的空間卻仍有十幾個座位任君挑選,我們默契地選了一個十分角落的兩人座分別坐下。
雖是假日,但可能是因為地處偏僻的關係,這裡的二樓依舊是小貓兩三隻,和一樓的寥寥數人沒有相差多少。甚至都讓人好奇起這裡的店主是不是富二代,才能絲毫不在乎營收的在如此熱鬧的精華地帶開這麼一家有這般氛圍的偏僻咖啡館。
什麼?你問我說這間咖啡館不就是普通的咖啡館嗎?哪裡有氛圍了?
咳咳!那你可得看仔細了啊!
首先光是進門前,門口擺放的幾株蘭花除了顏色各不相同之外,還都被照料得非常好,整間店從三樓屋頂往下爬滿的常春藤更是為其添增了許多大自然活力的氣息。
二樓兩側採大片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外頭,門口還擺放了一個精巧設計的信箱,照彩虹擺放位置的蘭花、七彩的信箱,都讓人不得不佩服老闆的品味與設計感。
店門前純白色的圍籬像是圈地為王一般,走進門前的石磚小徑也是實打實的放好了七彩小石頭,與時常有人照料和修剪的各類植被。除了讓人好奇在如此熱鬧繁榮的西門町街頭巷弄內,為何會有這間看起來如此溫暖的小店存在之外,讓人感覺走進裏頭更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般,不愧對其掛在門口上方招牌寫著的「迷徑」之名。
走進店內後,首見便是十分古色古香的內裝,飄盪在室內的一股清香絲毫不會讓人感到不適,反倒讓人有種到了身處大自然的家那樣的感覺。吧檯是用一棵十分巨大的粗檜木雕琢而成的藝術品,吧檯上方的收納空間也用簍空的像木橫條與一塊一塊的七彩玻璃十分精巧的分格裝飾著。
一樓角落除了有個像是裝飾品的火爐之外,在一旁的是一個老舊的唱片播放機和塞滿切成三角形木材的開放式櫥櫃。一樓的位置約略十來個,吧檯因為空間考量故沒有額外設置座椅。
整間店小巧而又精緻,像是有人想在這座鋼鐵城市中,打造出只屬於自己的一座秘密後花園般,光是你要看到這間店就得先走進小巷,並且轉好幾個小徑才能遇見它。
店內通往二樓的樓梯採用圍繞一根原木的旋轉式玻璃階梯,這裡的每一張桌椅都是純檜木打造,還很貼心的在上頭放上了舒服的軟式坐墊與靠墊、扶手墊,整間店光是看下來都讓人深感造價不斐,卻又絲毫沒做任何宣傳與攬客行為,甚至像是要躲藏一般的開在如此偏僻的巷弄內,使人懷疑店主是富二代的事實更為強烈了許多。
最後,店內的背景音樂都會時常放映著非主流的日文歌曲,像目前播放的曲目正是「Aimer」的「03:00」。
「不錯吧!我時常來這家店,常坐在這裡思考一些問題與沉思。這裡總是能讓我紛亂的心稍微踏實些,我總在這裡找回自我。」
「那個,我姑且稱呼您為老師,可以嗎?」
「咳咳!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啊?」
當他聽見「老」這個字的時候反應特別強烈,甚至差點將口中的咖啡噴出來,感覺十分在意自己的年齡。
「您別誤會,這只是對我能學習的對象所給予的尊稱,並非是您很老之類的,雖然看起來確實是稍微有點老,但那不是重點。」
「你剛才說了我老對吧?我可才不過是青春的39歲啊!你這毛頭小子懂什麼,我的人生才正要開始呢!」
「噗!39歲說青春,老師您真會說笑話。」
我輕笑出聲,擺出一臉戲謔的表情望向他,毫不避諱的與他稍微帶有些許敵意的眼神接觸。
「唉!當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種小朋友計較了,你倒是快點問你想問的問題吧!」
老師輕啜了幾口手中的全糖瑪奇朵,瞬間收起眼神中的敵意,很快再度將問題的話語權丟回到我身上。
「與您相處真輕鬆,我想我們不必在意世俗的說話方式,輕鬆的談話就可以了吧?畢竟我與您的頻率似乎十分相似呢!」
「我不這麼認為,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過是兩個今天見面的陌生人,談不上什麼頻率相當,說笑了。何況論世俗,你我皆是世俗間的凡人,與其他人都沒什麼區別的。」
老師說這話時面無表情的,就像是他本能存在的防衛機制般,讓我深感震驚的同時,又在心中替他感到些許憐惜。
我自認觀察人很有一套,讀過的心理學與被我所駁倒的同學和教授不勝其數。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在談話間能保持內心銅牆鐵壁的同時,又像是毫不設防一般引誘他人進攻。
或許我無論與他談論多久都無法真正深入他的內心世界吧?
我在內心如此想著,同時對老師的一切越發好奇了起來。
究竟是經歷過怎麼樣痛苦難堪的過去,才能造就現如今在我眼前談笑風生的同時還能做到自我防衛的人呢?
「老師,請問您有朋友嗎?」
「你對於朋友的定義為何?我個人是分為點頭之交、莫逆之交、生死之交三種,你想問哪一種呢?」
「都問,我都想知道。」
我捧著咖啡,十分認真的觀察老師的一言一行,絲毫不願放過任何會表露情感的細節。
「我與你和世間之人皆是點頭之交、如今世上與我同莫逆之交的人寥寥無幾,與我為生死之交的人只有一人,但他已離世。」
「我好奇那一位死去的朋友是……?」
「或許哪天你會知道吧?」
老師輕笑不語,再度微啜了一口咖啡,我也跟著喝了一小口卡布。
「那您的家庭如何呢?」
「在我長大的過程被我所拋棄了;同時我也算是被其給拋棄了吧?」
「怎麼說?」
「或許你會有其他比較想知道的事情?」
老師再度很快速地迴避了話題,而我也沒死纏爛打,很快地就問起下一個問題。
「那您對於愛情的看法呢?請問您結婚了?」
「我說你這問題怎麼都搞得像身家調查似的,你是偵探不成?」
老師沒好氣地望了我一眼,我不置可否的聳了個肩裝無辜。
「唉!我與常人不同,常人只為追尋幸福,不斷尋找著能與自己共度幸福的另一半來過下半輩子。我知道自己不幸,也很享受我的不幸。所以我只會找尋能接受我的不幸,並與我一同享受這般不幸的人。很可惜,我目前還沒有找到,也並不曾積極地去找尋這般存在。」
「您不幸?怎麼個說法?看您的穿著打扮與整體散發的氛圍,我都感覺您十分自在輕鬆,像是個正過著退休生活的老人一般。」
「……」
老師依然對「老」這個字特別敏感,只是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便接著說下去了。
「我所謂的不幸與你所想像的並非完全相同,你應該知道所謂的「沉浸式表演」是什麼樣子的吧?」
「我知道,是在國外很流行的,將舞台設為全場,讓台下觀眾與演員無時無刻都有密不可分的互動來完成演出,是一種十分特別的表演方式。」
「我認為這個世界是我的舞台,而這個世界是不幸的,像戰爭、飢餓、痛苦、疾病、災害等……各式各樣的不幸在這樣的世界之中,而我是其中的一名演員兼觀眾,你也同樣是,所有生物皆是。」
「很有趣的想法,那您所謂的不幸就只是如此嗎?那與我所設想的應該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我想表達的關鍵在於演員兼觀眾這裡,我並非無時無刻都處於不幸的狀態,但是我樂於將我的不幸儲存於我的身心靈之中,以至於做到收放自如,隨時都能是演員兼觀眾。」
「原來如此,真是十分艱澀難懂,但我稍微聽懂了些,感謝您的耐心解釋。」
話題結束的瞬間,我們不約而同的拿起咖啡微啜了幾口,潤了潤稍顯乾燥的喉頭。
「和你說個小故事,如何?」
「願聞其詳。」
老師緩緩開始說起了一個小故事,我則十分興味盎然地專心聆聽。
「黑齣。」
「與喜歡相反」
偌大的房間,擺放著一個人睡的雙人床、各式家具、許多隔間,卻比不起什麼都沒有的水泥牆角落來的舒適。
「咳……咳咳,嗚啊!」
我不斷重複的吸入香菸後,又像是抗拒它一般的不斷將它咳出肺中,還真是矛盾啊!
明明根本不會吸菸,最近卻老是強迫自己吸菸,這算是什麼奇怪的自虐行為嗎?
但香菸是合法的,那應該算是合法的自虐囉?
「那算什麼?」
輕笑了自己愚蠢的想法,但也只是微微抽動身軀瞬秒的無力笑容。不自覺地弓起身子,用手臂上的袖子擦去淚痕,掩飾疲重的黑眼圈、傷疤,還有那些難看的疹子和痘痘。
即使昏暗的房內,除我之外並沒有任何人影,我卻仍然習慣性去掩蓋那些見不得人的「醜陋」。
「……」
一直以來,那些投以恐懼、同情、嫌惡等各種各樣情緒的眼神,我早就全都體驗過了。卻永遠無法習慣、永遠無法忍受,不斷困在自我扼殺和尋死的輪迴中。每當我所到之處,總是會帶來沉默。
無論是正在談天歡笑的情侶、打鬧的學生、認真工作的人們。不論是怎樣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將目光反射性的投射到我身上。
無論任何天氣,永遠穿著長袖長褲、戴著遮住半張臉的面罩,任誰都會好奇是怎麼樣的人吧?
但每個得知真相的人,最終都會失望地離去。
接著不斷輪迴,繼續出現新的好奇的人。
「還真是夠了……」
從沒有任何人是能真正的用「普通」的眼神、方式,來與我交流的。
所有人到了最後都會離開,我也對於社交這件事漸漸感到疲憊了。
幾乎封閉的室內,我將燃至只剩菸屁股的香菸掐滅在手中,室內無處不充斥著難聞的菸味。
「嘖……」
我砸了聲舌,用手指掐滅了房間中那最後一抹殘弱螢火。
那朵還未轉成裊裊輕煙的火花在我手中熄滅,我那一如死水的心,絲毫不在意手上的傷疤再多一些。
「我討厭菸味。」
卻依賴香菸,習慣了它上升的那抹景色。
喜歡的反義詞是討厭,真的嗎?
若是如此,為何我會這麼離不開它呢?
「沒有答案。」
至少,我永遠無法給我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或者該說,並不需要什麼「合理的解釋」。
就像是我的境遇,從來不需要任何人來替我解釋。
即使這一切並非是我自己所造成的,也無所謂。
世界從來不是走在「規則」之上的。
我也只不過是那渺小的一部分,就該渺小的死去。
「是這樣嗎?」
也許是原始的求生本能,那道聲音每每總在我自怨自艾時出現。
我自問,卻永遠無法自答。
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為何卻又一直尋求解答呢?
這樣的事情,無論做多少,不也都是徒勞嗎?
「唉……」
我重重嘆了一口氣,從牆角邊站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試圖讓籠罩整個房間的菸味散去一些。
「以後還是少點菸吧?」
我站在窗前,望著底下的城市燈火和黑夜中唯一的一抹月亮殘片說道。
但那也只不過是說來自我安慰的無用話語罷了。
我已經能夠想像到自己再度點菸的場景。
若是哪天,我對於點菸這件事的態度變成了「喜歡」的話。
那時的我,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至少,此刻的我還是無法喜歡上香菸呢!
我淡淡揚起嘴角,露出了個不算是「微笑」的笑容。
「黑齣」
「如何?聽起來還可以嗎?」
老師在說這則小故事時,一言一行都像極了個正在說「落語」的「落語家」般,不僅一人分飾「表裡」兩面的自己,說每句獨白與台詞時的表情和語態都有些微的差異。當我正聽著故事的時候,四周的場景甚至在我的腦海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劇場,有「黑幕」、「演員」。而我是一個有幸坐在頭等席觀賞這場表演的「觀眾」,觀賞後仍感到意猶未盡。
「很不錯,但應該不是老師您自身的經歷吧?畢竟看您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看起來那麼負面。」
「你說呢?」
老師笑而不語,我則微微挑眉,表現的毫不在乎的樣子,內心卻十分好奇這到底是老師的故事,還是老師某位朋友的故事呢?
「你認為喜歡的相反詞是討厭嗎?」
十分意外的,換老師開始問我問題了。
「如果照中文詞語解釋的話,大概率是的吧?」
「是呢!但若以用中文的人類來解釋,就並不一定了。」
「文字與詞彙都是人類所創造的,只專屬於人類的特權。人們創造並使用文字只為了溝通,但當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文字又會變成另外一種不同於只為了溝通而存在的東西了。」
「有比較簡單淺顯易懂的例子嗎?」
我不解地問道,老師依舊十分耐心的平緩繼續著他的敘述。
「好比如一個家庭主婦自己煮菜時,不小心被熱水燙到,會喊燙不是為了與誰溝通,只是反射性地抒發了自己的感受,用文字。」
「再者,所有以前流傳下來的書卷、詩詞,史書等……都不只是書寫的作者想與閱讀之人溝通而書寫的,而是想傳達他們內心深處的某些事物,並尋求著閱讀之人能與之共鳴。」
「人的情感十分複雜,光是用文字和話語十分難以描述。但若是用文字去傳達,你便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書寫之人當下的心境、想法,感受等……」
「文字不只是工具,更是一種又溫柔又殘忍的存在。」
聽完老師的說明後,我又更加的困惑了。
「老師,您一直說的是文字的溫柔,為何最後會說它是殘忍的呢?」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讓我先急。」
「這時候您說這種無聊的奇怪笑話可不好笑喔!」
我十分認真地死死盯著老師看,內心對於新知曉事物的焦急嶄露無遺,眼神中甚至不自覺帶了點殺氣,老師被我那充滿情緒的眼神狠瞪後,才趕緊裝正經的乾咳了兩聲後繼續說道。
「咳咳!畢竟你也知道這是個不幸的世界,所以任何事物都是一體兩面地,一時的文字與話語,可以拯救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就像是當你手中握有一把槍的時候,你可以用它來射擊傷人者,也同時代表你用它來成為了傷人者。兩者看似相同;實則不同。你雖同是傷人者,但你是為了保護人而拿起了槍。原先的傷人者只不過是為了遵尋自己內心的私慾去成為傷人者。」
「能夠克制自己的本能與心底深處最渴求的慾望,那才是身為一名人類該有的展現。倘若只是遵循自身本能與慾望,也不過是與野獸同一丘之貉罷了。」
「那這些和您剛才說的文字又有些什麼關係呢?」
我一知半解,話是聽懂也理解了,但是找不出兩者間的關聯性。
「話語和文字有時候比起我剛才所比喻的槍更有殺傷力,很難以想像吧?」
「當人們毫不猶豫地去用言語數落、排擠、辱罵他人,全然不會去思考聽者的感受,只顧著自己心情的時候,就會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般,沒道理的去咬傷他人。」
「當人們認真思考、謹言慎行的時候,會思考聽者的感受、思考如何傳達自身內心的真實想法、思考如何讓對方認同自己,那時才會像是兩名人類為了讓彼此更好而選擇使用文字和語言進行溝通。」
「就像我們現在,我也一直都在做這件事情,你也同時十分認真地給予我反饋和進行思考。現今的我們,毫無疑問是兩名人類。」
老師露出了一個淺淺地微笑,我也回以一個理解的笑容。
「您果然適合老師這個稱呼,與您簡短交談就使我獲益良多。」
「等等,我是真的很不喜歡聽到我像老師這種話,聽起來真的很老。而且我說的也不是那麼值得你稱讚的事情,不過是些你早已經知道的道理,由我的嘴說出來罷了。」
「但是我在遇見您之前,並不會去思考您所說的這些問題,也不曾理解文字與話語蘊含的力量遠比殺傷性武器還強這種事。」
「只要你別叫我老師,我就解釋給你聽。」
我與老師相望,短暫的沉默過後,我決定無視老師的意見。
「請告訴我吧!老師!我很好奇!」
「……」
老師對我比了個中指,嘆了口氣後繼續說下去。
「人的大腦使用率只有10%這件事你應該多少聽過吧?」
「是啊!電影Lucy我也看過。但我覺得偏浮誇,當作單純的科幻電影來看還是很不錯的,現實則是有點不合邏輯。」
「現今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像Lucy所說的那樣,人的大腦使用率只有一成,倘若我們能開發大腦的其餘九成,人類能夠更進一步的進化。而一派則認為我們已經使用了全部的大腦了。根據科學來反證,我們大腦一天會至少消耗我們20%的能量,並且人只要失去大腦中的任何一個部分,就會使其失去原本的功能。假設我們只使用大腦的一成,那照道理講我們失去九成的大腦都還要能夠正常運作才是。」
「我現在要說的觀點與這兩派都不一樣,算是從兩者之中提取中我認為的可能性。我對這兩派都是抱持著中立的態度,但我私心會比較偏向後者的派系一點。」
「我們的大腦是能透過學習、訓練,從而發展出有別於前人思想的想法。好比如自古至今的哲學、科學家們,他們的靈光一閃很多都是本就存在他們腦海深處,只不過是在滿足了某些條件後才有的。比如:讀到了一本古書、接受到從未思考過的想法、聽見了關於同件事情但不同角度的看法等……」
我聚精會神地聽著,同意地點了點頭。
「當我們思考的時候,我們實際是運作著我們百分百的大腦。但這百分百的大腦卻又不完全,因為我們不可能滿足所有的條件。好比我們現代社會用著一台最高級的超級電腦,但卻用它來處理小學數學問題一般,大多數人都沒法好好運用它」
「所以您所謂的條件,就是當我們會去思考那些問題的時候,又同時滿足一切問題的根本,讓問題本身完整時,自然就能從我們的大腦提取出所謂的正解對嗎?」
「和理解力強的人說話就是輕鬆,你說的完全正確!」
老師挑了挑眉,微笑看著一臉得意的我。我也回以一個十分得意的表情,就像是個一臉「再多誇誇我好棒也可以喔!」的小朋友般。
「那個,聽你們在說十分有趣的話題,介意讓我也加入討論嗎?」
原本坐在我們附近靠窗的一名男子走近我們,十分直挺挺地站在桌子旁問道。
「我不介意。」
「老師不介意,我也自然沒意見。」
男子一邊說著「那太好了!」一邊用著十分有教養的動作用雙手輕輕抱起一旁的椅子,將那張椅子放到我們的兩人桌旁,且十分優雅的就座,過程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就連咖啡館的背景音樂都比他還要大聲。
男子的外表約莫30歲上下,但從穿著打扮便能看出其修養背後所代表的家庭富裕。男子身著一件低調的名牌西式白領長袖襯衫、純黑西服褲、油亮的皮鞋,手上戴著一條十分低調的名錶,配上像是外國人般帥氣精巧的五官、十分有型的一頭金髮與刮的十分乾淨的下巴,儼然就是一副年輕有為的社會成功人士模板。
「您手上的是Tudor的錶對吧?您品味真好,感覺您事業很成功呢!」
男子坐下後,我便開始從他手中的錶去試探性的觀察他是個怎樣的人。
「您居然認得,看來您平時也是有在接觸名牌的人呢!不過我這算是被母親半強迫地戴上就是了……我自己其實不太喜歡這塊錶,只是實在凹不過她才一直勉強戴著而已。」
男子反射性用另一隻手遮住手錶,我很快便明白了男子的家庭環境或許並不太合諧。
「是嘛?不好意思,讓您想起困擾的事情了。」
我反射性禮貌道歉,男子則立馬坐直身體向我的方向靠了靠,很快地擺了擺手道。
「不會不會!我沒有因此而感到困擾,您的道歉言重了!」
男子誠惶誠恐地回以敬意,我便十分了解了這名男子是個十分注重社會禮節的人,該說真不愧是社會菁英人士嗎?
「那個,你們這突然演的是哪齣戲啊?」
老師坐在一旁看我們兩人莫名就開始互相道歉起來,一臉無語的擺出一副無奈又好笑的模樣,看起來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與老師都不是拘泥小節之人,您可以放輕鬆與我們交談。想到什麼事情或煩惱都可以隨意與我們商量,或許我們能給您一些不錯的想法或意見。」
我無視老師的抗議,不僅自顧自地替老師說了開場白,還厚臉皮的擅自代表老師說要替對方解決煩惱。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確實有些煩惱困擾許久,苦於沒有好的對象傾訴與商談。」
男子笑逐顏開地回應道。我同時也回以溫暖的微笑。
「喂喂!我可沒說要幫忙解決什麼煩惱啊!本來我也沒想答應跟你談這些有的沒的,既然你要幫他解決問題,那我就先暫……」
「老師,您不會是怕了吧?」
我十分冷酷且皮笑肉不笑地打斷老師說到一半的「落跑」發言,並且短短一句話就讓老師那懸在半空中的屁股精準地回到了下方的座椅墊上。
「怕什麼?我這個人從來不怕任何東西,不管他有幾百個煩惱我都能解決,更何況只是一個!你就放心說,只要敢講出來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來吶!你坐啊!」
老師坐下後十分認真地望向一旁的男子,並且用力地拍了拍胸脯保證,做出了像是「男子漢誓言」的動作。
「哈哈!那太謝謝你們了,果然我有來搭話真的是太好了,剛剛聽你們在談話的內容就感覺你們倆的談話十分厲害,或許你們真能一針見血解決我的煩惱。」
男子看了老師和我的互動後,十分爽朗地笑出聲,露出了個像是大男孩般的開朗笑容,眼角甚至滲出了點淚光。
「雖然說不上是謝禮,但為先表敬意與誠意,我隨意請你們一些吃的喝的怎麼樣?」
我和老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並互相示意了個「請隨意」的手勢,男子見狀便很快地起身走向樓梯,朝一樓的櫃檯點餐去了。
「你小子對我就這麼目中無人的,對他怎麼就恭恭敬敬的啊?」
老師一臉不滿的在男子走下樓後抱怨道。
「我內心是很尊敬老師您的!只是我相信您這麼不拘小節、寬懷大度的人是不會在意我的無禮才是,故才用像是朋友的方式對待您!」
「罷了,我也確實不介意。而且這樣也比較輕鬆,但你我之間仍只是點頭之交,希望你謹記這點。」
「我知道的,謝謝您的提醒。」
我在內心暗罵一聲「可惜」。果然像老師這樣的人,不是三言兩語的閒話家常就能與其拉近多少距離,只能試圖透過經年累月的「深談」才會「有可能」拉近與他的距離嗎?
我在內心暗自下定了決心,自顧自地起了個誓言,除了賭上自身就讀心理學專業的驕傲外,我自身也十分好奇關於老師的過往,我誓要在某天親口聽老師娓娓道來。
片刻,在我和老師互相就口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時,男子從樓梯走上來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久候了,我剛才順便去了趟廁所,那我這就開始說明我的疑問……」
男子緩步向我們走來,儀態依舊表現的十分優雅。
「請問你們認為前世、今生、來世,是怎麼樣的呢?好比如我們前世是什麼?與今生有何關聯?來世又會是什麼?」
男子輕手輕腳地拉開椅子坐下,問了一個我預想之外的問題。
就在男子問了這個問題後,我眼角餘光不自覺瞥到老師的表情發生了一瞬間的巨大變化。
那是一種貼在老師臉上的面具瞬間被扯掉的「惶恐」,但那表情轉瞬即逝,只在一眨眼間老師就恢復了平時那一臉毫不在乎的「假面」了。
「……」
「我想我前世應該不是人吧?至於和今生有何關聯,都不記得了應該也無所謂了?來世我倒是不會去思考,畢竟我只專注於努力活在我的今生。」
罕見地,老師沉默不語,當我發表自己意見時,我的眼角餘光總是偷偷地觀察著老師臉上的表情。
依然是那般毫無破綻的「假面」,老師一反常態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靜靜地靠坐在椅背上沉默。
這個話題一定和老師那不堪回首的過去有關,我在內心暗自下了這個判斷,用放在桌下的手在手機的記事本上將其記錄下來。
「您的想法與我相似,但我認為我們的每一世都有所關聯。」
「喔?何種關聯呢?」我擺擺手請他娓娓道來。
「我認為我們每一世都有每一世要完成的事情,即使小如蚍蜉;巨如古樹皆是如此。」
「而當我們完成我們那一世該完成的一切時,便已經到了我們該去投胎轉世的時刻了,我是如此認為。」
男子說完後臉色微微一沉,看起來似乎有些傷感的樣子。
「您這是斯多葛主義的「天命」論吧?我認同大多數事情或許就像您認為的像是「天命」一般,但並不完全是。」
我謹慎思考後說道,說的同時還觀察著老師的反應,老師看上去依舊是表情嚴肅、一語不發的看著我們兩人。
「您說不完全……那您認為的不完全是指那些方面呢?」
男子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表情瞬間豐富了起來,身子也不自覺稍微往我這靠了一點。
「別世先姑且不論,但畢竟我們這世都是人。而人類都具有比起現今的其他生物都還要特別的「情感」與「思考」能力,我認為這兩樣是上天無法操控的「變因」,故才出此言。」
男子微微點了點頭,一臉十分有興趣地看著我,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的眼角餘光一直沒有離開老師,可老師他也只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望著我,安靜地聽著我說的話。
「好罕見,真的十分好奇老師現在的心情……」我在內心想著,嘴上仍必須得給男子說些我剛才所思考的「論述」。
「一個人若因為「天命」而遭遇到能讓他大受打擊到再也站不起來的事情,也並不代表他此生就只能一蹶不振,他仍然能選擇要用何種態度和生活方式去過活。好比如:有一個樂觀正向積極,並且有家室的中年男人可能會因為「事業失敗」遭受到巨大打擊,導致妻離子散,終日鬱鬱寡歡、一蹶不振,最終孤身一人死去;他也可能會因為「事業失敗」遭受到巨大打擊,從此變的更想往上爬,並且比起之前還要更努力數倍,甚至做出比起之前還要龐大的事業,最終走向幸福快樂的人生?」
語畢,我不自覺又望向老師的方向,迎上老師的視線卻只得到他「不置可否」的表情,實在讓我有些挫折。
「很有趣,我雖然懂你想表達的東西,只是你的比喻有些糟糕,一般人可能聽不太懂。」
「很糟糕嗎?抱歉,我還在學習,沒辦法很好的去闡述自身的想法那些……」
我驚訝地轉回望向男子,只見他正露出溫暖地微笑看著我,這讓我心裡好受了許多。
「不好意思打擾了,這邊幫您送一下餐點!」
此時,一樓的服務生兩手端著餐盤走到了老師和男子身旁,將手中的餐盤放到了桌上後,開始將餐點一一卸下。
送來的餐點有附蜂蜜的烤薄餅兩份、兩杯冰拿鐵、三塊不同種類的小蛋糕、一杯焦糖瑪奇朵,男子將烤薄餅分給我和老師各一份,自己拿了一杯冰拿鐵和小蛋糕、瑪奇朵和蛋糕給了老師,最後再將另一杯冰拿鐵和蛋糕給了我。
服務生在上完餐點後,將我們已經喝完的那兩杯咖啡收走,最後向我們微微低頭後便轉身離開了。
「還請您慢用,謝謝您!」
服務生離開時的態度依舊十分恭敬,雖然在我們一開始點餐時就很有禮貌了,但他剛才的態度比起我們一開始在樓下點餐時還要更加拘謹,就像是在面對什麼「大人物」一般的感覺……難不成?
我下意識的望向一旁的男子,或許他的來頭比我想的還要更加「難以想像」吧?
「那個,我們還不知該如何稱呼您?」
我將面前的烤薄餅淋上蜂蜜,還熱騰騰的烤薄餅淋上鮮美的蜂蜜看起來更加的美味,不禁令我有些食指大動,不自覺抿了抿嘴唇。
「叫我O就可以了,英文字母的O。」
O微微一笑,依舊是十分爽朗的笑容,可能會讓萬千少女為之傾倒的那種。
「嗯……好吃!真不錯吃!」
老師完全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我都還沒動手,就見老師盤子裡的烤薄餅已經消失了一大片。
「老師真狡猾!趁別人在講話,自己一個人吃那麼爽!」
我不禁吐槽道,O則是笑得更開心了。
「那我們先吃完再繼續吧!趁熱吃!」
我微微點頭,一口咬下熱騰騰的烤薄餅,裏頭的熱氣和烤起司在我口中「爆漿」的同時,搭配上頭的香甜蜂蜜實在令人讚不絕口,大大的「美味」兩字在我的腦海不斷亂衝。在我還沒意識過來的瞬間,我面前的盤子就已經空無一物了。
「欸?」
我在內心驚訝的同時回過神,我仍不自覺咀嚼的口中仍帶有烤薄餅的殘香,讓我在滿足的同時也感受到一縷傷感。
「太好吃了吧!?什麼還不錯吃,老師你味覺有問題喔?」
「阿就還不錯啊?你是在大驚小怪什麼,南部人喔?」
「你們喜歡就好,哈哈!」
我放下刀叉吐槽老師,老師很快用一臉不屑的態度吐槽回來。
O則是在一旁望著我們的互動笑得很開心,就像正看著兩個小孩子吵架的家長一般。
我接著吃起一旁的小蛋糕,它是由藍莓、甜莓醬和有些微苦的巧克力組合而成的一道十分有記憶點的餐後甜點。
老師在我吃蛋糕到一半時,便早已先行一步用餐完畢,舒服地用雙手搭在肚子上,躺靠在椅背看著我吃東西。
雖然我在心中有些許疑問,是關於O先生為何能夠請這裡的服務生端出菜單上不存在的料理這件事,但我打算先問清楚剛才因服務生上菜被打斷的話題。
「那O先生您剛才說關於我比喻很糟糕這件事,我想聽聽您為何會這麼說!」
我吃飽後將手中的叉子放在疊起的盤子上,在話鋒一轉的同時,我也跟著轉望向一旁的O說道。
「這個嘛!我認為你所舉的例子不好的點在於你想表達的東西稍微有些模糊不清,沒法讓人很好聽懂你想傳達些什麼。反而容易模糊焦點,變成思考另一個問題。」
O拿起冰拿鐵,用吸管輕輕攪拌了其中的冰塊,並喝了一口。
「我想,你是想說明人的「情感」與「思考」會影響對於「天命」的看法吧?但你所舉的例子不好的點在於,即使那名男子面對你所比喻的「天命」所嶄露的情感與行為有所不同,他最後的結局也都會是相同的。」
「為何您會這麼說呢?」
我仍不解,但一旁的老師則是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我認為你舉例的那個人一定還是會孤獨的死去,並非是像你所說的走向幸福快樂的人生。」
O的笑容依舊溫暖,我卻在這副同樣溫暖地笑容中有些迷失,反思了起來。
為什麼他能夠帶著這麼溫暖的笑容,嘴中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如此的悲傷呢?
就好像……老師一樣?
「你比喻的「事業失敗」為天命,但就算那名男子翻轉了你認為的天命,他本身是孤獨的人這點並不會因為他的「事業成功」而有所改變,反而還會更加嚴重吧?」
突然,老師終於參與進我們的討論之中,我卻絲毫不感到驚訝,不如說我早已等候了許久。
「當人們獲得某種人事物時,必不可免的就必須得忽視掉一種人事物。有些你會因此而失去它,有些你能同時掌握,但我們先來說明關於失去的這一部分。」
「你舉例中的那名男子關於他的「天命」應該是「孤獨」這一件事,而非「事業失敗」這點我先解釋給你聽。」
O先生往後靠向椅背,我也不自覺地跟著一起這樣做,我們兩人都很自然的將話語的優先權讓給了老師。O先生一直是面帶微笑的,與一無所知的我不同,他看起來很清楚知道老師要說些什麼,只是將解釋的部分讓給了老師。
「這個男人他因為"孤獨"而導致了事業失敗,有可能是他在事業的某個環節遭人陷害或背叛、或者他在事業中找不到共同奮鬥的夥伴、甚至是他只有單獨一人奮鬥卻因為某些心理或生理的因素失敗等……原因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他並不"孤獨"的話,只要他想重新站起來,身邊一定都不乏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我想你知道關於「吸引力法則」這件事吧?只要是積極正向樂觀的人,就自然容易吸引相同類型的人與其同行。你舉例中的男人聽起來是一個對於事業方面懷有抱負之人,怎可能會因為一時的事業失敗就不可能東山再起呢?」
我微微點了點頭,內心十分贊同老師的觀點,這確實打中了我在思考時的盲區,但我仍有些許疑問……
「那老師你們認為的"孤獨"是怎樣的天命?在我舉的例子中我有說這個男人是有家室的,他就不應該是"孤獨"的吧?畢竟都自己成家了,就算他在事業上是孤身一人,他還有老婆小孩呢!」
老師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般,突然笑得很開心,一旁的O先生也是罕見地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起來。
「怎……怎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有些羞愧,用右手食指微微抓了抓根本不癢的右臉頰,待他們倆人笑夠,並且等他們重新坐正後才緊張得快速放下手。
「你這問題的本身就是答案了,若你擁有家室卻發生"事業失敗"這種事情,你會敢告訴你的家人嗎?」
我腦中同如雷灌頂般,對於剛才自己不經大腦思考的問題感到十分慚愧,恨不得現場挖個洞鑽進去。
我一個勁地點頭如搗蒜,並擺手示意老師繼續說下去。自己則是往後靠在椅背上縮成一團,像隻正伸出尖刺抵禦外敵的刺蝟般不發一語。
「你會想不到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你的家庭或許在我們之中看起來是最普通幸福的平凡家庭了……」
老師淡淡地笑著,話語中帶著一絲傷感。
O先生在一旁也是相同的表情,微微點頭附和。
「我……我家確實是很普通啊!父母都只是一般的工薪族,有一個小我五歲的弟弟,在鄉下一間不大的屋子,屋齡30年左右……」
我聽後不自覺地解釋道,老師與O先生則是相望了一眼後,再互相露出「理解」的微笑點了點頭。
我實在是十分不解,他們倆人的反應代表了些什麼,或許是我讀的書還不夠多吧?
「有些離題了,讓我們回到你先前的比喻上吧!」
老師輕拍兩下手,十分強硬地將話題轉回原本的方向,我雖仍抱有諸多疑問,卻不敢再度隨意亂發問了。
「我所認為的"孤獨"是缺少能感同身受理解自身處境的人,並且能在理解的同時陪伴在"孤獨"的我身邊,會努力拉著正一直不斷跌倒的我一同前進的人。」
「老師說的真好,我也是這樣想的。」
「喂!你怎麼也跟著叫我老師啊?」老師笑著吐槽道。
「不然該怎麼稱呼您呢?」O先生十分有禮地回應道。
「唉!算了!就叫老師吧!隨便你們叫了!」老師聳了聳肩,從他破罐破摔的態度來看,似乎是終於放棄掙扎,接受自己很老……(至少在我們三人間看起來是、實際上也是最老的)這一事實了。
「總結來說:要能克服"孤獨"這一天命十分困難,許多人終其一生找尋也仍找不到那樣一個人,能感同身受的去理解自己,並且怎麼趕都趕不走。而且還要是在理解他的同時扶起他,光是要能做到其中一件事的人就十分不簡單了,更遑論兩件同時都能做到的人。」
老師很快就轉換心情的將話題拉往「結束」的方向,像是在刻意迴避這個話題的再延伸一般。
但從他的神情姿態卻察覺不出任何異樣,O先生也仍是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實在是讓我有些挫折,讀那麼多心理學和人類微動作、微表情的書卻連一點用場都派不上,只能說我這算是「越級打怪」了吧?
「謝謝老師的解釋,我會再多加思考一番的。」
「那老師您關於前世、今生、來世的看法是怎麼樣的呢?我很想聽聽看您的觀點,畢竟只有您知道我們的不太公平吧?」
既然老師不想再延伸前一個話題,我便將話題再度帶回原先O先生的疑問上。畢竟我剛才的回答肯定無法滿足O先生,我認為老師的回答能夠給予我們一些更好的想法。
「我的想法層面大致與你相同,只是我更著重在"人"的獨特性這一點上吧?」
「就像你所說的:我們擁有比起其他生命體更加豐富的情感與思考能力,自然能做到比其他生命體更加複雜、重要的事情。」
「再結合O的假說,我們應該要有比起其餘生命體更加重要的"使命"會較為合理,我是如此認為的。」
老師拿起冰拿鐵微微潤喉後,繼續平舖直述起他的觀點。
「具體來說,老師你覺得是什麼樣的"使命"呢?」
我難掩對於未知思想的好奇,十分期待老師接下來會給予我什麼樣的反饋。
「這……我也不知道啊!哈哈!」
「欸!?您這樣吊人胃口可不好啊!明明一臉嚴肅正經說著如此有趣的話題,卻突然裝不知道,實在是有點過分!」
「就是啊!」
我與O一同抗議,被我們兩人圍攻的老師馬上一改打哈哈的態度,十分認真地回覆我們。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種模糊不清的東西,我想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吧?」
「即使我們一生都無法完成那個所謂的"使命",也不會對我們的人生造成任何影響,也不會因此少了些什麼。」
「說到底,這就像是一種關於"存在意義"的證明,若能一直擁有對於人生想要追尋的目標固然是好事,但要是沒有也不會有誰去責怪或問罪些什麼!」
我微微點頭,內心大致上理解了老師想表達的東西。
「可要是沒有"使命"的話……又或者是早已經完成了,那就可以去投胎轉世,這個觀點你認為如何呢?」
O先生問道,剛才還在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我能看出在他的眼神中對老師帶著十足的期許與渴望。
「想怎麼做都是個人的選擇,我並不會去干涉、也不想干涉。」
老師聳了聳肩,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有些時候如果真的很痛苦,想以死作為解脫的寄託也無妨。即使旁人或大眾不能理解,我也能夠理解。」
我瞬間倒吸了幾口涼氣,納悶起話題的走向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沉重?
「老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沒說出口,但看到O的表情我便明白了一切。
O微微抿著雙唇,那是一瞬間的面有難色,接著很快就又變回無表情。
片刻,O的臉上再度堆起「營業式微笑」,實在讓人有些心疼。我與老師眼神交會的同時,也都選擇互相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當然,那是一種選擇,也有另一種選擇是再去找尋新的"使命",並為之窮盡一生努力,想盡辦法把那個"使命"做到不能夠再好,並且努力去維持它。」
「那老師你認為你目前的"使命"是什麼呢?」
「我嗎?沒什麼特別的,應該就是混吃等死吧?」
「真的嗎?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像您這樣的人會單純只為混吃等死過活,您應該有些什麼特殊的使命吧?」
「唉!真討厭你這種直覺敏銳的小鬼!」
老師說完後,笑而不語的望著我,我也毫不避諱地回望。
只是這次,老師沒有再度主動開啟話題,異樣的沉默與尷尬也在我們三人間緩緩瀰漫開來。
背景正播放著Aimer翻唱的「Inochini Fusawashii」,她那十分有辨識性的獨特嗓音將歌曲詮釋得十分到位,歌詞竟也與我們討論的主題不謀而合,簡直就像是一種「命運的安排」般詭異與巧合。
我們三人都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起來,一同享受著這首歌的旋律、歌詞、想傳達的一切,就這樣度過了一段短暫的「休息時間」。
當背景音樂切換到下一首歌時,這次放起的是「神山羊」所演唱的「青い棘」,這時也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
「老師,今天真的十分感謝您,是您讓我一直在思考的煩惱終於得以解決了!」
突然,O十分誠懇地向老師道謝,甚至還想站起身向老師低頭致意。
「您言重了,我不過是說了些自身觀點與看法罷了。我的拙見並不值得您的感謝,請別向我低頭,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老師連忙跟著起身,伸出雙手在O的兩側,輕碰O的肩膀示意他回座。
「是這樣嗎?……」
O有些遺憾地坐回了位子上,老師在回座的同時安心地嘆了一口氣。
此時原先在一樓的服務生緩緩地從二樓樓梯口走過來我們這裡,並對著O微微鞠躬後,才開始表明來意。
「老闆,差不多要打烊了,我待會還有些事情,等我收拾好後就先行下班可以嗎?」
「喔!那你收拾好就先下班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服務生簡單言謝後便再度轉身離開去收拾了,我也在這時才注意到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接近了「傍晚六點」,我轉眼望向一旁大片落地窗外的景色,果不其然的也幾乎沒有了太陽光,天色已經在我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
「原來O先生您就是這裡的老闆啊?」
「是啊!但我也只不過是為了我爸生前的遺願,才開了這家店,我本身除了偶爾會來這喝杯咖啡、吃點下午茶放鬆以外就沒做過什麼經營這家店的實質性考量。」
我將視線轉往O的方向,他笑笑地回應我道。
「所以要是有人想要的話,其實我也很想把這家店交給一個能很好打理它的人!」
O說著的同時將視線轉向老師,而老師則是用一臉「看我幹嘛?」的表情聳了聳肩,用手掌指向我。
「機會應該留給年輕人,我一把年紀就算了吧!何況我也不缺錢,現在養老也過得很愜意,呵呵!」
「您說笑了!您看起來也很年輕,感覺跟我像是同輩!」
「哈哈哈!終於有個誠實的人,這死小鬼老是說我老,這下我心情舒坦多了!」
他們兩人同時望向我,我也跟著擺出一副「怪我囉?」的欠打表情,跟著聳了聳肩。
「那你有興趣嗎?雖不勉強,但我很希望能找到一個喜歡這家店的人來打理它!」
「這……聽起來很棒……可是我……還只是個學生而已,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有這樣的時間和能力去管理好它……」
這對我來而言無異於「天上掉餡餅」的美差事,但我也很快就擔心起來,要是我沒有能力達成O先生的期待該怎麼辦呢?
面對一臉誠懇拜託我的O先生,我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還好老師看我們兩人僵持不下,趕緊插嘴來幫忙救場了。
「別這麼婆婆媽媽的,都有大老闆要直接送一家店給你了。就算你不當正業,也可以當成是一個被動收入啊?你先把店放著繼續去讀你的大學,順便也可以當做在出社會前多增添一些好的經驗,難不成這樣的大好機會你要讓它溜走嗎?」
「老師說的對,想當年我白手起家也未曾有過這樣的好機會。你就試試看吧?這家店未來十幾年的開支我都已經先付好了,你就放心嘗試管理,一定也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我要是再推辭就過意不去了!我會努力嘗試看看的,雖然這一切都發生的好突然,但我感覺今天好像是我至今為止的人生最幸運的時刻了!」
聽了兩人語重心長的分析後,我最終才下定了決心。
雖然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奇遇」與未來仍有些不安,但我從來都不是畏縮之人,認真思考後,我認為不顧一切地往前衝要更像我一點。
「好啊!太好了!恭喜你當上這家店的老闆,以後可要好好加油喔!」
「我很高興你能接受,這幾天你找個有空的時間來一趟,我把一些資料和課程交給你,等你都學完之後就讓你自由發揮吧!」
兩人都很高興地鼓起掌,我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一時間還有些沒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那……那就麻煩老闆了!我會加油的!」
「是"前老闆"啦!現在起你才是老闆,說什麼傻話啊?哈哈!」
「是喔!說的也是欸!哈哈!」
我與O相視而笑,老師則在一旁將杯中剩餘的拿鐵一飲而盡。
「那麼,時間也不晚了,我想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怎麼樣,兩位?」
「我同意,真是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呢!和兩位的談話很開心,我也收穫良多!」
「可以是可以,但我很想要老師您的聯繫方式,當然O先生的也是!」
在我眼前的兩人一同起身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我則叫住了他們。
「來,這是我的社群帳號,你要記得再連繫我喔!」
「我就算了,如果你想找我就到一間名為「fantasia」的酒吧,跟櫃台說要找我就可以了,那我先走啦!」
我掃了O先生手機上的QR碼加他好友後,望著老師走下樓梯的背影,內心本想再度叫住他,可話到嘴邊時卻被我給硬生生吞了回去。
「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會再聯繫您的!謝謝您的賞識,我之後會十分努力的!」
「哈哈!別這麼拘謹,我們都是敞開心扉聊一下午的朋友了,別這麼客氣!」
「朋友……嗎?謝謝您這麼想,我很高興能與您當朋友,那我也先行告辭了,回去後會再與您聯繫詳談後續!」
「好!路上小心啊!」
我在聽O先生說的我們已經是「朋友」的這句話時愣了一下,內心想著的是老師還沒承認我與他算的上是「朋友」的這件事。
「老師是不想承認,還是根本沒把我當作是朋友呢?」
我在內心如此想著,心亂如麻的離開了「迷徑」,重新回到了咖啡館前的小巷內,毫不猶豫地往大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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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是個十五歲的男孩,過著日復一日的乏味生活,直到他做了一個關於金字塔的奇怪夢。夢境中的金字塔和他在學校所聽到的關於金字塔的資訊,似乎有某種聯繫。這段奇幻冒險即將開始。
『那張紙......紙上的內容,你看得見?你真的看得見?』站在堂吉訶德面前的女人,一臉驚訝的看著他說。現在已經是下午三時,公司裡的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那個站在堂吉訶德面前的女人也不例外。卡珊卓‧金是一個在公司已經工作了差不多十年的女人。她是個扳著黑色長髮,眼睛發亮的女強人,每年的福布斯排
這裡是哪裡? 看了看周圍,我疑惑的想。 我不是在房間睡覺嗎? 土地和天空都是黑色的,土地像是被焚燒過一樣,全都是焦土,沒有一絲生機。 天空也是,眼前的景象會讓人誤以為是世界末日來臨。 不對!這景象! 突然想到記憶中就有個地方長這樣,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沒錯,我立刻張開翅膀飛向天空,往前飛了
三年前,在札幌的紛飛細雪中,我邂逅了一名少女。 我以泥塵之軀立下誓約,為她獻出生命與靈魂。 直至我死去的剎那。   或是、至少 讓我愛到人類滅絕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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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簌—一整杯草莓慕斯奶昔在S手中速戰速決。 望了望見底的高腳杯,再瞄一瞄擱至邊角、僅剩殘屑的糕點盤,S絲毫不敢直視正坐在對面的L。 她剛有沒有聽錯?出任務,她?出.任.務! 原本因看到黃得如玉的檸檬蛋糕,和粉得冒泡的草莓奶而精神特好,如今那可憐的太陽穴又要抽痛了。 「那個…你就不怕我一直不講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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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7年末始,擬真人創建幻世界。 人類技術團隊全滅,起因動機不詳,尚知為精神狀況欠佳的技術員引起。 在此,先為這批亡命團隊禱告致歉。要不是放射了投影擬真人的散霧槍,再加以那名問題技術員的前置作業——安裝射像鏡面於東西南北方,團隊也不會受藍霧毒害致死,到現在還能威風凜凜掌控擬真人命運走向。 既然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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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追求夢想帶點自傳式的小說,也是一篇很勵志的追星故事;這也是一篇真實故事。一個17歲的高中生迷妹因為追星,奠定了當記者的夢想,10年後,這位迷妹也如願當上記者的故事。 我先把它當作開幕首篇文章,日後會慢慢增加其他類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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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章開始,我會一一帶大家看看金字塔所有的形狀,這些形狀在古埃及人的神秘學與傳統信仰中所代表的重要含義,以及其中所包含的哲學與智慧。 我們就先從底部的正方形開始探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