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
下墜……
墜落……
跳樓的瞬間,總是令人心曠神怡。
在那瞬間,我們可以不用去思考「生存」相關的所有問題,也能夠拋開自己身為「人」的身分,靜靜地只是去「享受」那股令人心安的「墜落感」。
無論是人、動物、植物、物品,只要是有形體的存在,度過那一段「墜落」的時光後,最終迎來的只會是「殘破不堪」的「結局」。而我是「人」,最終會等待著我的結局也很明顯,那便是「死亡」。
但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墜下」。毫不猶豫、非常果決地這麼做了,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是夢。」我喃喃低語,狂風呼嘯著從我的耳畔不斷掠過,就像一把把鋒利到會發亮的尖刀將我千刀萬剮般,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這不過是一個「下墜」的夢,我再清醒不過,因為我一直都做著這樣的夢,就在「那天」過後……
空氣阻力不斷由下往上試圖抵抗住我下墜的力道,但我下墜的勢頭豈是單單的「空氣阻力」就能夠阻止的呢?
「離地面還有多遠呢?」我內心如此思索,卻那只不過是「慣性」的無用「思考」罷了。
「我會下墜到何時呢?」一直「下墜」也挺好的,我並不討厭「下墜」帶給我的這些「感受」。至少它能讓我暫時「忘卻」那些我曾經犯下的「罪」。
我如果沒有「下墜」的話,我會不斷感受到自己的罪孽緩緩地從我的雙腳慢慢爬上背脊,並且那是我「無法反抗」的「理所應當」。
又流淚了,這是第幾次呢?
只是因為傷心、難過、痛苦、難受而流淚,還是因為「想念」呢?
連自己都不清楚的答案,「人」為什麼需要「贖罪」呢?
要是我能夠「贖罪」的話,無論要什麼都拿走好了。
我本就不是一個「應該存在」的人,是我……明明應該是我才對……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斷歇斯底里地放聲吶喊,在「下墜」的夢中。
看不見「下墜」的盡頭,也看不見所謂「希望」。
多希望我能「死亡」,但卻仍「無可奈何」。
「明明死了就輕鬆了……」我呢喃低語,那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低語,那不是我的聲音。
啊!……墜落也該到盡頭了……
睜眼的瞬間,我那充滿淚水的雙眼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安娜」吧?
「健,還好嗎?又做了惡夢?」她那惹人憐愛的擔憂表情,實在令我十分「心疼」。
「我沒事的,我睡了多久?」我微微晃著有些「眩暈」的腦袋,試圖佯裝起平時那副「輕鬆自在」的樣子,但卻不是那麼順利。
「兩個小時,你再睡會吧!我陪你!」她眼神堅定,朝我遞了放在一旁的溫開水。
「謝謝,我試試……」我喝了她遞給我的溫水,試圖用那溫暖的水去稍微「滋潤」我方才像是被地獄業火燒灼過的喉嚨。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我就在這裡……」待我將空的水杯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後,安娜輕輕用雙手環抱住我的頭,將我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我就這樣莫名被她在床上用「膝枕」的方式安撫了。
「安娜,我真的沒事……」我仍有些故作堅強,但她絲毫不理會我,只是繼續呢喃著:「沒事的」。就像是一名母親正在安慰一名強褓中的嬰兒般,那樣的「輕柔」、「溫暖」……
「我知道你沒事,只是我想這麼做……」安娜的話語中帶有一絲「哀傷」,我卻無法向她解釋那抹「哀傷」……因為我知道,要是我去試圖「解釋」的話,那只會帶來更為「巨大」的「悲傷」,我不能讓她與我一同承擔我的「罪」。
「好吧……」我在安娜的懷中再度閉上雙眼,我想我會再次做「下墜」的夢吧?
「晚安……」在安娜的輕語之中,我漸漸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