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女主光環……不存在的

納蘭真抬眼，端的是滿滿的討好意味。

這次蘇期沒有轉開視線，哈士奇賣萌起來倒也挺可愛……不過別指望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告訴我吧，在你的上一世，到底發生過什麼？」

剛剛才趕走了名正言順的王妃，她想知道他冷淡雅蘭珠的原因；也想知道，前世的承平公主，到底有怎樣的結局。

「狼族傳統，從來以長子為尊，可我父親，上頭卻有兩個哥哥。那時，狼族與熊族兵戎相見多年，僵持不下。祖父便決定讓他們三兄弟分別帶兵前往臨淵，若三人凱旋而歸，則立長；若天命不祐，便只有活下來的人可繼任。」

居然真的有這樣狠得下心的父親，蘇期感覺不可思議。「……他就不怕三個孩子都折在戰場上嗎？」

「不會的……因為我們有獨特的血脈天賦，也是因為這樣，納蘭一脈才可領導狼族數百年。」

怎樣的血脈天賦呢？她有點好奇，卻沒問出口，畢竟這都牽涉家族隱私了。

「同胞兄弟若不幸身殞，他的壽命與能力會自動轉移至還活著的兄弟身上。」納蘭真不想瞞她。

這個設定，已經不只是OP而已，這是明晃晃地開外掛吧！……蘇期震驚了。「你的意思是……如果王妃生下四個孩子，其中三個夭折，剩下的那一個就會擁有四倍的壽命與異能？」

「是。」

真的還有這種操作？……這種設定真的合法嗎？難道不是變相鼓勵兄弟鬩牆？

「妳說的沒錯。」納蘭真笑笑，眼神冰冷，語氣這樣諷刺。「所以納蘭一脈，從來都只剩下獨子繼位。」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過去的百多年裡，卻有多少手足相殘的血淚。蘇期倍感唏噓。

納蘭真繼續說了下去：「當時雅蘭珠的父親博赫是祖父早已屬意的左副手人選，只待新王繼位即可接任。偏偏他與我父親是生死過命的交情，所以那一戰，他協助我父親一路廝殺，最後成功帶兵闖入熊族王師陣營，將熊族首領當場擊殺，取得最終的勝利。」

「那你父親的兩個哥哥……」

「回程的那天午夜，他們兩個聯手闖進了我父親的營帳試圖刺殺，博赫替他擋下一刀，反殺了其中一位後傷重不治：父親和剩下的那位兄長纏鬥許久，最終險勝，卻留下咽喉一道長逾五吋的刀疤。」

「因為博赫，你父親才得以活命並且順利繼位，所以這就是你必須娶她的理由。」

「是。」

「……你對她的冷淡是因為上一世還發生過什麼，對嗎？」說不出為什麼，她總覺得納蘭真對雅蘭珠的冷漠是從上輩子帶來的。

納蘭真情不自禁伸出手撫了撫她微蹙的眉，卻沒注意到自己也緊緊皺著眉頭。「前生，我也曾想過或許能與她安穩度日。娶她為王妃之後，即便收下姬妾也並未真正寵幸，也無充實後宮之舉。狼族王妃可協理族內事務，我便讓她替我管理七十二屯其中些許庶務。可日久月深相處之下，我發覺雅蘭珠的性格並不只是嬌蠻而已。博赫死後，先王心懷愧疚，因此對她千依百順，這也養成了她行事不顧後果的隨心所欲，甚至有些喜怒無常。給了她協理之權後，她開始隨意打罵婢女，甚至以「標記」之名，毀了幾個女子的容顏……但她在我面前卻是另一副模樣，給我的理由也相當周延。」

蘇期突然想到初次見面時，雅蘭真一個照面就想撲上來搧自己巴掌的模樣。

「……當時左右副手也曾勸諫我要留意她，但我想著她不過一介女子，其父又對先王有大恩，幾次高舉輕放也就過去了。後來，南朝將承平公主嫁入狼族和親，新婚之夜雅蘭珠卻發了脾氣，硬是將我留在她營帳內……加之我本不欲寵幸南朝人，我便如她所願留宿。隔天便傳來承平公主水土不服，得了急病的消息。我去看了她一次之後，雅蘭珠提出身為王妃有責任親自照料……」

聽起來就像是有什麼陰謀在醞釀啊……「然後呢？」

「……不出一月，承平公主死了。」

「……」

「雅蘭珠以不祥為由，連夜命人處理掉遺體……幸好子瞻留了心眼，偷偷跑去親自驗了脈，卻發現……承平公主居然已有身孕，並且是自裁而亡。」

這是什麼神展開？……蘇期震驚了。

「我本應命人徹查，可南朝和親公主嫁過來未滿月就死去的消息不知怎地迅速傳了回去，南朝舉國震怒，於情於理我都必須親去一趟向南朝皇帝告罪……」

這一連串的操作……調虎離山啊。

「女王睿智。」納蘭真苦笑。「但當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情況。於是我讓左右副手留下，並讓他們主理大小事宜。」

聽起來是很合理的安排……但是……凡事就毀在這個「但是」。

「出行不過月餘，收到快馬加急的消息，是軒轅澈的字跡，他告訴我子瞻急病但無大礙，要我安心應對南朝即可……雖然如此，我已察覺有某些事情不對，因此迅速料理完諸事宜便著急趕回……可沒想到……後來……他、我、我們……」他順著回憶想說下去，明明在腦海中曾經回放過無數次，真的臨到要開口說出來的時候，卻莫名詞窮了。

「……沒事，我知道了，」蘇期於心不忍地打斷他。「你不用急著現在就把所有細節告訴我。」……別再皺眉了。

我的女王，果然心很軟。

納蘭真試了幾次，還是說不出口，只好將話題拉回眼下。

「重活一生，我誓言不再重蹈覆轍，所以自從迎娶雅蘭珠之後，我不曾碰過她，也並未許她任何實權……可以說，王妃的存在只是虛名空殼。」

「那昨晚你到我房裡，也是為了避免前世的悲劇重演？」……這麼說，反而是納蘭真救了她。

但想起來真的很怪呀，依照昨天得到的資訊，這位承平公主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棄子，南朝不可能送一個珠胎暗結、身體早已不清白的女子來和親，加上她接收到的訊息中並沒有任何感情線的暗示，就連用來威脅她的也是母族親眷而非愛人……所以那個孩子只可能是在狼族懷上的……但是，會是誰的啊？誰那麼大的膽子，敢碰狼王的和親新娘啊？而且這種舉動底下，滿溢著都是衝納蘭真而來的惡意……

納蘭真聽著她心裡的分析，無奈卻只能苦笑。「昨夜我只是想著，承平公主無辜，不應被捲進狼族內鬥裡。我到她房裡度過一夜，至少能保她清白。」

「你原本……沒有讀心異能對不對？」如果有的話，不可能被蒙蔽成這樣還沒察覺。

「的確沒有。上一世……」那張俊臉突然凝結，變得極其可怕。「我、我在死前……」

「別說了……不要回想了！沒事了。」蘇期伸出手按著他緊鎖的眉，不想再看見那種迷路似的被掏空靈魂的表情。

納蘭真深吸幾口氣，才將那些噩夢般的回憶緊緊摁住。「……我沒想到，妳見到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一個毫無心機的燦爛笑容。後來我聽見了妳心裡的聲音，原本不相信真的有人會做出寧可犧牲自己都不傷害別人的高尚舉動，才想著試探妳一下，卻沒想到，妳真的將匕首對準了心口……後來妳說妳並非這具軀殼的主人，又告訴我妳的真實姓名…。當下我便立定主意，無論此生我是否能改寫上一世的命運，我都要想盡辦法將妳留在身邊。」

哎。說來說去，他還是在想辦法留下她。「……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