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孤獨，是一地的悲傷

人的本質是孤獨的

最近我參加〈孤獨與焦慮〉繪寫課程。第一堂課是探索孤獨。老師給我們看一幅圖，然後自己聯想到什麼，就把腦海中的意像畫出來。

我想起小時候，被家長鞭打時，就會把自己縮成一團，兩手緊緊抱住雙腿。老師說，人的本質就是孤獨的，因為我們都被各自的肉身包裹著，無法真正了解彼此、看清彼此。再加上我們都有防衛機制，就像我緊緊抱住雙腿那樣，保護自己，也阻擋別人來理解我。

可是，即便人的本質是孤獨，我們每個人內心都有渴望愛與連結。在愛與連結裡，我們給予彼此溫暖和同理。就像我畫的圖，孤獨的我，流出一地的悲傷。這一地的悲傷，是孤獨想讓環境中的他人可以注意到，想表達愛與連結的需求。

一地的悲傷

站在憂鬱的邊緣上

我不開口說，沒有人會知道，其實我長期都過得很累、很壓力，幾乎就站在憂鬱的邊緣上。就連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我內心常呼喚「我很累了、我不想做了」，這些聲音一直都被我忽視。這是我的孤獨，我卻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

每天一早面對工作，我就開始擔心有什麼事發生。還沒做完一件事，另一件事就來了。只有我和老闆兩個人的公司，讓我很茫然無助，更加覺得焦慮。我時常想像，每個工作任務，像一顆一顆的球，從山上滾下來。在山下的我，看到這些球都太巨大了，我無法接住任何一顆球，只能被挨打，無能為力。

我的家庭生活也是一團亂。其中一個家人，就是要挑釁我，把我引入受害者和加害者的遊戲裡。我的工作已經很累、很壓力了，不自覺掉入這場遊戲裡。就在這一次的衝突裡，我終於把內心所有憤恨、厭惡、悲傷，都宣洩出來。

因為這個衝突，我終於有勇氣面對自己的累和壓力。因為這個衝突，我再次流出一地的悲傷。因為這個衝突，孤獨終於可以表達它愛與連結的需求。

我與老師的文字對話

我問老師：「老師，為什麼我想死，又怕死？我可能渴望平安，是不是這個平安讓我要一直輪迴？」

老師回應道：「是的，每個人都有想死的傾向，也許大家都覺得活得很委屈。但是我們都怕死，死了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好說了。然而不管死還是不死，正如你所說，我們都渴望平安。我們要找到那個平安。」

「平安讓你輪迴，是否意思平安讓你再度回來？若回來，是否你的生命是還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老師接著又提問。

茫然的我，嘗試寫出內心的想法：「其實我第一個想法是，牽引我再度回來，是因為用肉身和感官，可以體驗到外在的平安。可是事實是，外在如何掌控，如何調適，都無法找到平安。寫到這裡，我又出現一個想法，若超脫生死，沒有肉身和感官，是否還能體驗到平安？」

「我覺得，我的靈魂知道這人間有愛，即便那是有條件的愛，都是繼續在這人間的理由。放不下愛和人與人的連結」停了一會兒，我又接下去寫到。

最後，老師寫了這一段話給我，結束了我們的對話：
「想死，並不是超脫生死，是否能體驗到平安，是未知的。外在是無法掌控的，因此外在無法給予平安，我想你是知道的。唯有自己確定要平安，活出那個平安，才是我們能掌握的。人間是有愛的，這愛，我猜你也知道，那是允許所有的一切，不再去抓取。我們唯一能夠抓取的，也只有寬待自己，活出平安。超脫生死確實不是 ‘死了就一了百了’，超脫其實就是站在高處，笑看一切，允許一切發生。我不知道你正在經歷什麼，也許這時候是你艱難時刻。希望你繼續安住在內在的平安。」

活出平安

之所以分享以上對話，是因為覺得老師的這番話對我很重要，我要寫在這裡，可以回顧。我無法完全記得老師的話，但是我記得他曾經說的：「如果我是平安，我會如何活？如果我是愛，我會做什麼？」這句話一直在我腦裡迴盪著。

因為我真的很累了，我想休息想了很久，終於有衝動做出休耕的決定。我還有兩篇長文，是想寫給格友們的，完成之後我就要給自己放長假了。心想，也許休息兩個月看看。

在這段漫長的假期裡，我要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房間和電腦，因為它們跟我的生活一樣亂。我也想嘗試規律的生活，不要因為寫作熬夜。很想嘗試每天早上練習自由書寫，每天晚上練習直覺繪畫。嘗試活出平安，看看會發生什麼事？

之前寫的那篇，我已儲存成草稿收藏起來了。我收到你們的鼓勵了，也許這就是一地的悲傷，帶給我的意義。謝謝你們：李英華、Thomas Tang、香米、Angela Chen、夏雪、小步隨安、野口夏及築夢人。

不需要等我，可以取消追踪。意思是，我們不需要被承諾牽絆。因為我很重視自己的承諾，我知道這不容易，所以不希望大家被束縛。不是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嗎？「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至少我們曾經相聚過。不必費心地，彼此約束，更不需要言語的承諾。只要我們，曾經擁有過，對你我來說，已經足夠。」

文章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