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旅行 (I) - 前往保加利亞的路上經過印度

桃園→越南→印度孟買｜阿聯酋→土耳其伊斯坦堡→保加利亞索菲亞

保加利亞索菲亞→瑞士巴賽爾→義大利米蘭→北京→桃園

序

人生滴滴點點在發生之時，並不會覺得是串聯在一起的；只有事後回想起來，才會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人生所有的經歷都會奇蹟似的相互交織；上帝就像一個受過嚴密訓練的編劇，鋪陳的功力讓所有凡人顯得黯然失色。

生命的種種，也許是上帝安排的，也或者是我們自己安排的，又或者是命運使然；仰或可以說，性格決定命運，但無論怎麼說；在我身上的所有經歷，在我看來，都有那麼一種特別的關聯。

我如此期許自己會永遠寫下去，拍下去，研究下去，學習下去；出國是一場旅行，上大學是一場旅行，學習一項事物是一場旅行；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旅行。

所有的遇見都可能是擦肩，但也可能是一輩子的。

因為你並不知道，某個路人，某一天可能會成為親人；生命是永恆的奇蹟，命運無法預測，你我的人生都是一個個說不完的故事。

— 新竹，2024/1/13(AKA大一上學期結束之際)

啟程

自從2022年10月前往巴西後，我的視野頓然脫困，那段旅行的航班安排，宛若環遊世界八十天中的主角，以蜻蜓點水般的採點式旅遊，完成了這段另類的環遊世界一周。某種程度上，預言了某些無法明說之事。

然而，我與桃園機場的緣份似乎還未結束；大約一月時，其中一位巴西評審聯絡我，決定推派我參加於保加利亞舉辦的國際科展，雖然該科展明文規定僅歐洲國家參加，只不過，因為巴西評審的推薦，我還是順利入圍了決賽，也獲得了中華民國政府經費的支持；剛滿十八歲不到一個月的我，目前還是不放心自己出國，思來想去，她也找到了她的私人贊助，並在一個三更半夜，距離活動只剩下不到一個月前，此行就這樣定了，訂機票過程裡，我無法感受一切真實或振奮，卻萌生我所見一切，似乎是某種如電玩遊戲般的構築，那個機場的樣子是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它的代號，而辨認這一切的僅僅是代號嗎？

為了節省成本，也為了體驗人生，我安排了一段現在細思後，都還瑟瑟發抖的轉機路線。從越南直掛印度，再從印度轉機至阿布達比，再從阿布達比飛義大利，然後在義大利的西西里島轉機，最後抵達索菲亞，這是本來的規劃，而第一次自行出國的我，一邊準備比賽，一邊打理航班，手裡還有下一個專案要處理。於是我遺漏了一個細節，而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直到出國前，我都是沒有真實感的，雖然感到興奮，但也不知為何，沒能放心，在抵達前都無法保證。

第一站，我們在越南胡志明市的新一山機場中轉至印度孟買，搭乘越南的廉價航空，越捷航空，他們提供直掛的服務。一抵達新一山機場，飢腸轆轆的母親與我便點了一份越南河粉來吃，味道並不差，只是我們後來得出了結論，其實於台灣差不多，我告訴母親，上帝還沒想好越南機場食物的味道，只好先用台灣的版本來塘塞。

我總是錯覺，在我未及之處，其實世界還未建立完成，而我的不斷移動讓造物者慌了手腳，還來不及細思一切的樣貌。

我一直都是一個不願意浪費時間的人，或該說，我蹉跎歲月的方式有些異於常人，於是我吃飽後，就開始為我那不爭氣的黑妹找插頭（這裡指她的續電程度），滿機場來來回回走了幾次，終於在盡頭找到了全機場唯一的插頭，多虧母親先前購買的萬用插頭，以及事先備好的延長線，我們簡直把新一山機場當成了自己家，我不僅完成了幾項作業，完成了向紐西蘭的提案，更是同時用這插頭交到了一位朋友。

她是一位來自法國巴黎的大女孩，個子很高，四肢纖細，她是回家看媽媽的，此前她去了南韓與日本，於是我們互相談論著幾國的差異，並且認為韓國的某些文化似乎逐漸被歐美所影響，她認為這十分可惜。

後來我們又聊到了韓劇，於是她與我媽媽用一種特別的的Google翻譯式的聊天方式，開始了她們的對話，而同時間，紐西蘭的主辦方，突然通知了二次提案（明明是被邀請，還要提案QQ），於是我在機場開始進行了提案與說明，奇蹟似的，也許因為這份在機場都願意開會的真誠，他們覺得我的提案真是好極了，他用口頭表示一切基本上都沒有問題，但我的心還是放心不下，不過我還是如此開開心心的與新朋友吃晚餐去了。

我們在晚餐時談到了疫苗，她跟我們想法一樣，疫苗並非一個好東西。

我們合了一張影，然後離開了彼此，因為我們的飛機已經要起飛了，她要回巴黎了。而我們踏上了前往印度的冒險，也是現在回想起來最為驚險的經驗。

印度孟買

在前往孟買的飛機上我又結識了新朋友Omika與她的新婚丈夫，簡單聊了幾句，我們莫名其妙的交換了聯絡方式，而且保持聯絡，她與丈夫即將移民美國，我們相約紐約再見，我們一開始並無訂購飛機餐，然而，他們卻堅持要將飛機餐給我，真是十分不好意思。有時覺得自己好像仰賴著微笑走遍了全世界。

下了飛機後，我們與對方告別，因為他們是當地人，而我與母親則是外地人，申請的是轉機簽證，事後回憶起來，這場旅行還真有些不靠譜；我是在出發前一個星期才赫然驚覺，對於印度我們是需要轉機簽證的，而且我們還必須親自去位於台北市中心的辦事處，將轉機簽證印於護照上；雖然麻煩，但實則反倒更加保險。因為，我們前往阿布達比的過境簽證就是線上簽，然而，這顯然並不完全可行。

出了航廈，我與母親穿越了如戰場般的馬路。我們就像小鴨子一樣尾隨一群印度大叔，用一種驚險的方式穿過馬路，他們的計程車與我們在台灣常見的黃色汽車有些不一樣，略比一般的汽車小一些，記憶中汽車的模樣就像金龜車，只不過，事後再上網重新查詢，似乎找不到類似的計程車；也許是因為網路上的照片都是還未退色的模樣，所以，我才無法將將記憶裡的計程車與現實連結。又或者已事過境遷，記憶逐漸模糊了；我常常覺得，記憶本身就是一個很模糊的東西；於是乎，出國的每一次之於我，都勝似，一場夢。

航廈外擠滿了人，宛若電影場景躍然出現實，形形色色的人們，身穿著不同顏色的傳統紗麗，大聲著說著印地語；我在台灣的廟口時常因為語言的關係而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但在這裡那種感覺大約被放大的二十倍，雖說，我從未因為這件事而感到不適。

印度的治安現狀乍看平靜，但從細節與氛圍還是能感受到絕非在進入航廈之前，甚至會有一個警察檢查你是否真的有買機票；為我們檢查機票的警察表情嚴肅，但看到我們時，卻對我們露出了一個笑容；現場的所有人都是當地人，我們是非常非常少數的外國人，更是唯一的東亞面孔。

在碩大的孟買機場中努力尋找自己的航班，我與母親推著行李車，加入了長長的人龍，焦急的等待著Check-in，原本以為轉機四個小時是足夠，勝或太多的，但沒想到幾乎太過剛好。

輪到我們的時候，Check-in已經近乎要結束了，地勤拿起我們的護照，抬頭問了句：「Do you have visa?」

「Yes, online visa.」我一開始還自信滿滿的回答。

「Show me your Email page.」他說。

「oh....」我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發現自己的手機並沒有網路，而記憶中，我也甚至沒有收到online visa 的 mail。

地勤揮了揮手，「Get your visa and come back.」於是我們就被請到一旁去了，放眼望去，有這個問題的人並不在少數，我們都申請了線上的簽證，但並未收到Email，而我們的申請頁面都已經顯示了「Approved」。

前情提要，孟買機場的網路並不像桃園機場或新一山機場這麼大方，一次只能使用半小時，若還想使用，必須再次到櫃檯申請，經過了一番猶豫與掙扎。我直接撥打到印度的辦事處與人員進行溝通，那位友善地先生告訴我，只要申請頁面顯示「Approved」，那應該就絕對可以登機，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然而，儘管大多數的印度人都對「我們」很友善，但這間阿OO提航空對「我國」就沒有那麼友善了；他看著我們的護照封面皺著眉頭，甚至喃喃自語著：「Taiwan is even not on the list...」(註1)

因為沒有那封mail，就算將手機拿給地勤，讓他們直接與辦事處的人溝通，都無濟於事，無論怎麼掙扎，我們都上不了機。

最終，我們被滯留了。

「沒關係，」我嘗試安慰自己：「我再訂一個航班，不要入境阿布達比就好，我們這次直掛。然後把後面的都退掉。」我對母親說。

母親只能無奈默認我再訂一次航班；然而實在太過臨時，我找到的替代方案是經過阿曼的，這聽起來並沒有比較保險，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我與母親對看了一眼，硬著頭皮訂下了這個航班；下一個航班在隔天的中午，我們還必須多等12個小時，但因為我們的是過境簽證，根本無法離開機場。我在機場裡晃悠，收穫了很多「我可以帶妳出去晃晃」的邀約，印度人真是各個都非常「熱情」；只不過，我們的簽證不讓。

原本覺得，這已經穩妥了，沒有想到，當我們再次Check-in的時候，卻發生了從未想過的狀況。

「we don't need visa.」我斬釘截鐵的告訴地勤，這次地勤笑笑地告訴我：「I know.」這次的地勤是一個親切的印度少女。

「這次穩了吧。」我告訴母親。

「可以可以。」母親回答。

「穩的超穩。」我說，雖然我很確定我並不是這樣說的，但大致的意思是這樣。

然而，事實證明，完全不是；這次的問題，更是讓我吃驚，「I can't find your book.」地勤這麼說。

「不可能吧。」我與母親對看；但信用卡沒有刷成功，就是沒有刷成功，這次的問題，是孟買機場的網路。

事後回想起來，沒有被遣返回國，已經該偷笑了。

我們不得不再訂了下一個航班，這次我要舊地重遊，在土耳其轉機。也訂回了我們的老朋友，土耳其航空；只不過下一個航班又在12個小時之後，所以，我與母親就在孟買機場度了一夜；甚至心大的品嘗了印度的傳統美食。但不得不說，這大概是母親這次旅行中最愛的食物了，雖然因為信仰緣故只有雞肉、蔬菜或馬鈴薯等澱粉類，但他們的香料可謂一絕。

也讓母親就此成為印度料理的死忠粉絲。心大如我，在滯留期間，我甚至完成了展覽的企畫書，事後回想起來，一切都勝似一場夢；但經歷依舊很溫馨，母親與我繞著機場逛了好幾次，就像在台灣時，我們時常一起逛超市一樣；就算在同一個地方，但無論怎麼逛都不會膩。

雖然細節有些遺忘了，但最後我們總算是順利了進入了候機室，還品嘗了更多印度傳統美食，絕對的永生難忘。

印度烤雞飯

飛機上，一個可愛的印度小寶寶，衝了過來，在我的筆記本上畫畫，這大概是這次飛機我唯一記得的事情，因為母親坐在我身側，而且整整八個小時，我們都陷入熟睡，連中間在葉門短暫停留的記憶都很依稀。

印地航空是印度有名的廉價航空，整整八個小時，不僅沒有飛機餐，連一滴水都沒有給，我們的喉嚨又痛又癢，上一趟的耳鳴都還沒好，這一次的耳鳴再度疊加，認證了我們確實都是凡人，身體還是有極限的。

在抵達土耳其，看到金碧輝煌的伊斯坦堡機場的那一刻，居然有種熟悉感，2022年十月也到過那裡；「嗚，幸好是你。」這句話對一間航空公司（或許是對機場）說，真是太奇怪了；但當下，我就是這麼對母親說的。

臉上照著專櫃燈，聞著土耳其當地美食的味道，距離目的地只剩一航班之差了。

金碧輝煌的伊斯坦堡機場

-未完-

P.S. 從我的一票隨筆中可見，我真是一個很囉嗦的人。

喔對，還有，因為寫完整篇太累了，所以決定先寫到抵達土耳其的部分.....

註1：在聯合國公布的國家名單中，台灣的正式名稱是Taiwan, Province of China，甚至有時候會被排除

Yuyi Chang April 21, 2023, January 1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