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著眼,仔細地觀察著四周圍,我恍惚著卻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只能茫然的在原地毫無意義地轉一圈,透過玻璃牆往外看出去,我的腦袋認為自己在一棟大廈的樓梯間,透過玻璃的反光,我也瞧見了自己的倒影。
一頭黑髮高高地綁在後腦上,側臉垂著幾絲黑髮,清秀臉龐沒有近視,一件白色的短襯衫,下穿黑色的煙管褲,深棕色的男靴。
此刻我想著──原來,我是男生阿......
突然有一點點聲響從上方傳來,伴隨著呼喚聲。
「你在做什麼?快來。」
我聞聲轉過頭,瞧見了一名紅棕色頭髮的女子,也與我穿著一樣的白襯衫,但穿著深藍色的丹寧褲,她倚靠著樓梯扶把俯視著我。
「發啥呆呢?」
「呃......抱歉。」我仔細想想我也只能先喊聲抱歉,隨後,我邁開步伐朝她走去,她見我跟上便轉過身走去。
「是轉換的時後,昏了頭嗎?」
我只能默默看著她的背影,如剛出生的小鴨懵懵懂懂地跟著她。
「沒關係,你會習慣的,過不久你應該就會記得了。」
隨著她說完,我才隱約想起來一些事情。
好像......我們是為了調查才來到這,好像......我們在執行任務,好像......我看到東西就會知道是不是我們要找的訊息,所以盡可能的找尋線索。
「那個......妳叫甚麼?」
然而她回過頭,對我輕笑著卻不減速度往前走。
「名字不重要,反正知道我是你的搭檔就好了,還有一組沒碰面但在另一邊找呢,我們不能被落下。」
然後她帶著我走過一樓又一樓,這才打開安全門進去,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我依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對於這裡的事情完全沒任何印象,而這裡像是某一間公司的辦公室裡。
「你就去那邊找找吧,我在這邊找,你動作快一點啊。」
我就只能聽從命令的走向隨便一間隔間進去。
最一開始我還很認真在找、認真在翻找各種資料夾、書籍,但是完全沒有頭緒,就只能煩躁地像走馬看花一樣,就在我往下一間去時,我看到一隻白色小倉鼠,呆呆萌萌地,窩在窗口那,然而我卻覺得牠比我還有靈魂。
我眼中只有牠,直接走到牠旁邊,輕巧巧的生怕會弄痛牠而小心翼翼的端起牠來。
「你是誰?」
那隻倉鼠開口了,確實是,牠,開口了,此刻只有我和牠在這。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在這,可是,大概在調查吧。」
「調查?」
「嗯,可是我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的,我覺得牠特別親切,於是我特別放心的牠說起話來,東聊西聊的並跟牠玩起來。
一會兒,外邊一道女聲響起。
「好了沒,時間到了,得走了。」
在聽完夥伴的聲音之後,我的腦袋裡閃過幾道雜訊,我想,或許是該轉換了,我只能連忙停止把玩倉鼠的舉止,走出隔間。
「找得怎樣?」
我只能向她搖搖頭。
「那走吧。」
在我們周圍空氣震動、轉動的時候,我回過頭看到了那隻倉鼠,牠在隔間門口的地板,用個大大的眼睛瞅著我,我只能用慌忙地用口語跟牠說──
等我回來接你。
震動著的空氣,不穩定的空間,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在不久前我也體驗過這種的感覺,恍恍惚惚的,一陣暈眩襲來,重心不穩的我趕緊倚靠著旁邊的牆壁。
或許是因為連續轉移而產生的不適,胸口如被重石壓著呼吸不到任何空氣,我努力地大口呼吸著,待我緩過才發現自己還是在同樣的大廈裡,然而腦袋裡卻告訴我,這是跟剛剛不一樣的時空,是未來的時間點。
靜下心來後,我卻對自身感到違和感,大概是覺得哪裡不一樣,卻無法理解自己身上哪裡不對勁。
我思考了一會後,便決定當作自己多心了,轉個念決定去找剛剛那位女性夥伴,然而這棟大廈卻靜得可怕,感覺沒有任何人存在。
我只好往下走,或許到了大廈的一樓就能看到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夥伴。
我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樓大廳,卻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人群,看起來像是抗議的民眾,原本我想打開門出去,就被人無預警拉了回去。
我害怕著但沒有一絲猶豫的用手肘往對方的臉撞去,可是對方輕易的擋住了。
「自己人,戾氣收斂一點。」對方輕易的把我的手壓下,輕拍著我的肩膀。
他是一位戴著黑色爵士帽,帽簷下露出的是帶有捲度的黑色瀏海的男性,一樣是隨處可見的白襯衫,灰色的西裝褲以及一雙好看的棕色英國靴。
「你是…」
「另一邊的。」他說著卻也用眼神打量著我。「比你們早到,可是轉換時不知道出了什麼錯誤,你那個夥伴沒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另一邊。」
我點頭示意明白並詢問他。「我們不出去嗎?」
「慢點,你不太方便出去,這時空的你蠻出名……」對方勾起一邊的嘴角,不懷好意地笑了。「負面的出名。」
對於這時空的我,我也只能困惑的皺起眉頭,我不明白未來的我做了什麼事情,但如果我跟他見到面,我一定會問他吧——你幹了什麼事情。
「你也看到了外面那群人吧?都是要去你家外面圍你的。」他痞痞地笑著單手環胸,另一手的大拇指指著外頭景況。「那你還打算這樣正大光明出去?都不怕被揍死?」
身為一個男人,連我看著他做出這動作都覺得他挺帥的。
「……但我們也不能繼續待在這。」我依舊皺著眉頭,手貼在玻璃門上看著外頭狀況。
我心裡隱隱約約覺得必須去找未來的我,或許會有突破口,不管是我們要找的線索還是這個時空的謎。
「當然。」
接著有個力道壓下我的頭,我轉過頭望去,見他將他頭上的爵士帽戴在我頭上,露出原本在帽子底下極為好看的自然捲短髮。
「這頂借你阿,不允弄丟喔。」他笑著很溫柔,但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但他還是好好的為我戴好了帽子。
「走吧。」
「嗯。」
我們走出了大廈,我邁開步伐直接拋下這次的夥伴,壓著帽沿行走著。這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不與任何人接觸,默默地跟隨著隊伍走,因為跟著他們走必定能找到這時空的我。
但很不湊巧的,我卻跟一個逆向的女人撞到一起。
「抱、抱歉。」
在我被撞的時候,看到女人的容貌後,我就鬆了一口氣,因為她是我上個時空在一起的夥伴,好在人群依舊走著,雖然有幾個好奇我們這邊發了甚麼事情,但他們沒湊來看我們。
我努力地壓低帽沿,得讓路人別注意到我的樣子,而對方因為我的舉止而彎下身子想看我的樣子,確保我的狀況,而我只好選擇背過人群後,微微頭看她。
只見她撐大了眼睛,一臉不解的樣子,壓低聲音,嘴巴湊到我耳邊。「你在家不好好待著,幹嘛要出來?你難道沒看到這群人嗎?」
我挑起眉,隨後裝可愛地對他眨了眨眼,因為她不是我那時空的,而是這時空的。
她看完我的舉止後,便也知曉我是別的時空了,這時男夥伴才奔過來拉過我的手,但一瞧都是自己人後,東張西望地就將我們帶到附近的騎樓下。
「這時空是怎麼回事?」
「這...有點複雜,你們需要跟『他』問了。」這時空的女夥伴指著不遠處的房子。
「可是,我們也不能跟你們接觸太多吧,會有違時空法則。」
「對,所以你們必須在他家找到線索,這是你們的課題,我只能悄悄帶你們到他家。」
「這點沒問題。」
我默默的聽著他們的對話,但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跟未來的自己問事情,這預感越來越強烈。
這時空的女夥伴還真的帶著我們穿過人群,不引人注意的拐進了未來的我的房子內,然後她就等在一樓玄關處,沒打算再跟我們下去。
接著我就跟男夥伴分開行動,靜悄悄的,不發任何聲響在一樓的房間內翻找可能是線索的東西。
我走進一間類似客房的房間,這間是有個落地窗,而那側裝潢著架高的木頭板子,人可以在上面當作小和室坐著聊天,也可以當作一張床讓人睡覺,而下方是架空的,底下可以堆放雜物,而窗邊的窗簾拉下了八成。
我撫摸門口處的櫥櫃,翻看著擺在上面的書籍們,但隨後我也不知道為啥我想彎下腰看床的底下,然後我看到那底下很多雜物,接著,我看到了一個不是物品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小小的活物,牠在正中間的位置抱著牠的食物,發楞般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那刻我覺得牠很像人,就像錯把靈魂放進了小動物裡。
或許是牠發現有異狀就轉過頭來,於是,我看見牠非常生氣的表情。
對,牠是有表情的。
牠非常生氣的對我咧嘴,我下意識地後退了,接著見牠盛怒般地追著我跑出來。
這刻,我心裡莫名認定牠應該是我上個時間軸遇見的倉鼠,可是我卻聽不懂牠的話,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小心翼翼地後退,但牠不死心的追著我的腳,我又害怕會踩到牠又或者讓牠爬上我,我不斷的在原地繞個圈子,牠更生氣得發出了叫聲,我怕牠出聲會引起未來的我注意到這裡的異狀,我連忙蹲下將牠抓起。
孰料,我才剛抓起牠,我就被牠咬了,刺痛傳來的瞬間,我立馬將牠放下,查看我的傷口,但是沒有流血,更沒有傷口,就好像牠咬我是錯覺一樣。
而牠又開始吱吱叫了起來,我又慌忙地捧起牠來,牠很乖的在我手中很怒的衝著我「吱吱吱」。
我受不了的將我的大拇指塞進牠的嘴裡,成功的阻止了牠的叫聲,而這樣子的牠卻魔性的可愛。
我毫無想法的,算是放空的狀態,拔出大拇指,又見牠開始生氣地吱吱叫,我又了塞進去,看牠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含咬著我的大拇指的樣子,有點蠢萌。
我重複著這舉止,但我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我的大拇指不能一直堵著牠的嘴,思考一毀的我只好放棄地維持現狀,最終還是要面對他,只能捧著牠去悄悄地尋找未來的我。
終於在廚房找到他的身影,我毫無聲響的走去未來的我的背後用低沉的氣聲說話,想趁機嚇嚇他。
「嗨,你在做甚麼啊?」
誰知道他卻沒被嚇到,我著實失落一下,因為他轉過來就是一副知道我會出現,但後來想想也對,畢竟是未來的我,怎會不知道我以前做過的事情呢?
「嗨,你要吃嗎?」他瞥了我一眼後,很淡定的品嘗著自己正在煮的羅宋湯。
我隨和的接過他的湯勺,搖起了大概半勺左右試喝了一口,很像第一次進孤兒院時喝到的味道,酸中帶甜,還有那獨特的香菜味。
我不疾不徐地喝完後,放下湯勺,抬起眼眸凝視他。
「正題,這隻倉鼠怎麼辦?」我舉起那隻抓著倉鼠的手,呈現給他看的是我握著倉鼠,大拇指還塞在牠嘴裡。
「放開牠阿。」
「可、可是......」我把大拇指抽出來後,讓牠停在我的手掌上,牠便開始吱吱叫起來。「牠就這樣。」
未來的我挑起眉後,看著倉鼠又望著我,輕笑了起來,肯定的對我說:「你聽不懂牠說什麼。」
「對,可是,牠是不是那時的倉鼠呢?」我困擾的皺起眉頭。
「嗯,你別再說了,他現在聽不懂你說的話。」未來的我跟倉鼠說完,突然打量起我,讓我有點不自在起來。「因為那能力不在你身上。」
倉鼠終於停止吱吱聲,卻轉頭跟未來的我溫和的吱吱叫了起來,而我不解著被晾在一旁。
「吱、吱。」
「可是你在怎麼叫,他也聽不懂。」
「吱吱吱!!!」
「好......你別向著我罵阿......我不是他。」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可是......好,沒錯,我是他,但我也不是他阿。」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不然你再給一次他的能力阿。」
「能力?」我終究忍不住的出聲了。
「對,你看你有沒有想起什麼,因為那個能力被分在另一位身上。」
我聽著他說的話而茫然,但還是強迫自己回憶,卻好像隱約想起一個畫面──為了效率問題,我在一個空間裡被分成二個部分,為了維持另一個我,我必須分出去什麼,而那個能力就被分出去了。
我望著眼前的他,我覺得周遭的聲音像被隔絕一樣,凝視著他動著嘴的舉動,我思考著他是真的未來的我還是分出去後的我。
我突然對自己毛骨悚然,因為這代表著,在上個時空的時候「我」可能也被分出去了,那哪個才是「我」?
「欸。」眼前的我突然托住我的下巴,左右晃著著我的腦袋。「臉色不是很好看,怎了嗎?轉移的後遺症還在嗎?」
「呃...並不是。」我輕推開他的手,他也不介意的放下。
「我只是......」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
突然手上一個刺痛,我反射性低下頭看。
「吱吱吱!!!」
但我想應該是我的臉上表情太呆或太蠢,手上的倉鼠更暴躁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好了,別罵了,他聽不懂。」未來的我隨手拿了茶杯,去旁邊弄起咖啡機。
「吱!」
最後倉鼠還是妥協了,牠突然安分下來,我看見牠身上冒出點點藍光,那藍光緩慢飄向我,最後進入了我的身體。
看到藍光的我腦中閃過了一絲影像,在我踏進那房間的那時,我貌似看到這點點藍光,但在我不注意的時候進入了我的身體,而在那空間裡,我身上飄出藍光才形成另一個我。
「你這個大笨蛋!蠢貨!」
「我...」
「混蛋!」
「呃......」
「負心漢!」
「什麼?」
「難道你不是嗎?」倉鼠咧起嘴,怒髮衝冠,呃.....怒毛衝冠。「當年是誰叫我等他的!」
「呃...我。」我像孩子做錯事般地低下頭。
「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你怎這麼久才來?」倉鼠這時表情終於有點不一樣,如怨婦一般哀怨的樣子。
我心裡覺得有點愧咎,但是還是覺得牠這樣子非常的可愛。
「對不起,我的錯。讓你等這麼久。」我示好的去撫摸牠的頭,牠也乖巧的讓我摸了。
「哼,我不會這麼輕易原諒你。」倉鼠說完就從我手中跳了出去,跑掉了。
即使我抓牠回來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他才好不容易離開我一步遠的距離。
「你也是真悠哉,都不幫我說話。」
「因為事主是你,不是我。」他輕輕笑著,邊說邊倒起咖啡來。「喝咖啡嗎?」
「呃...好,謝謝。」我不好意思地接過咖啡。
「這咖啡不錯的,趁現在好好喝吧,別讓他們知道就好。」眼前的我眼睛眨呀眨地,還笑得很賊。
我客氣地喝了一口,雖然咖啡香很好聞,但此刻的我卻沒心情好好品嘗。「可是,倉鼠不是你......」
「你好好回憶就會明白的。」他在回憶這二字上加重了口氣,像是給我的提示。
「那......」
然而,我正想繼續問這現在時空的狀況的時候,他直接壓上我的肩,突然我看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我的頭痛欲裂,眼前的畫面也模糊了一起來,我能感受到他托住我逐漸軟下身子,輕聲地在我耳邊說。
「努力地去想,努力地去回憶,這一切你就會得到答案,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