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保鑣們,我的眼中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這幾個傢伙下手就往頭、心口跟襠部攻去,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好果子吃,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握緊了攢在雙手間的金屬棍棒,我冷冷地看向厲家明。
而被我視線鎖定的厲家明,現在正傻楞楞的看著倒地的幾人。
咕嚕!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吞嚥聲,在這間過分寧靜的包廂內顯得格外的響亮。
我抬眼掃視眾人,除了為首的兩個富家二代還有被兩人夾在中間的齊邵奇以外,其他人皆是默默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
嗯?怎麼會是這樣的?我愣了一下,對於其他保鑣的反應有些錯愕。
我還以為他們會因此被刺激,然後一窩蜂的衝上來對我行兇呢,怎麼一個個的都怕的像是鵪鶉一樣。
身為保鑣,不應該是這種表現吧,這樣的素質,比阿虎哥身邊的小弟還不如呀,至少在我動手的時候,小弟們還願意上前幫阿虎哥一把的。
就在這時候,厲家明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然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之後,才又回到剛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那個,阿龍是吧,這樣……動手總是傷和氣的,你說是吧?那個啊……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聊聊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厲家明雖然態度依然高傲,但是口氣上卻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的退讓。
「喔?不考慮打斷我的腿了?」我故意用力的甩了甩握在雙手上的棍棒,將棍棒上染上的血汙甩在地上。
還好在接待大廳那時候,我留了個心眼,又回去撿了兩隻長度不是很長的棍棒藏在袖子裡,不然剛才倒下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不過厲家明此時的反應倒是讓我確定了對方很可能沒有掌握監控設施,不然我走回去藏金屬棍的動作肯定瞞不住,對方也會對此有防備。
這麼一想,我也放心了很多,畢竟我擔心的就是厲家明這邊對我有所警惕或是還有其他應對方案,目前看來,他就是個仗勢欺人的草包。
除此之外,我對於他背後有人這一猜測,更加深了幾分確信。
「開玩笑呢,阿龍你身手這麼好,我怎麼敢啊。」厲家明笑著打馬虎道,不過話語中的不滿也沒有多加掩飾。
「少爺……」一旁的莊瑞此時也緊張的看向厲家明。
即使在怎麼沒用,此時氣氛的不對勁也讓莊瑞臉上的表情凝重了幾分,看上去應該是還想動些什麼手腳。
「閉嘴,這裡沒你的事,你他媽滾一邊去。」厲家明臉色不好的一巴掌推開了莊瑞。
「怎麼?莊少還想給我點教訓?」我故意用晚會當晚的稱呼調侃一聲。
在跟莊瑞搭話的同時,我用力的甩了一棍,金屬棍棒敲在木質桌椅上,發出巨大的噪音,這個手法很拙劣,但是在這種時候,卻很直觀而且好用。
對方明顯在剛才那場衝突中已經被我的武力的震攝住了,這點從厲家明退讓的態度裡就能清楚的感受到,這時候再製造些噪音,正好可以給他們從心理層面再多加些壓力。
「你……」莊瑞聽到了我的嘲諷之後,馬上就想回罵。
「嗯?」就在莊瑞剛站起身的時候,厲家明一聲飽含不滿的鼻音就打斷了他的氣勢。
「哼!」收到警告的莊瑞,也因為這一聲警告而冷靜下來,然後不甘願的坐回了位子上。
「呵~」同樣的情況,我刻意的也回了一聲輕笑。
兩方對峙,玩心態抓漏洞才是唯一解法,尤其齊邵奇還被他們抓在手上,加上對方人數多,如果不能讓他們露出破綻,我的劣勢還是很明顯的。
要抓破綻,讓他們情緒激動是最簡單的方式,厲家明這邊我還不能確定,雖然認定了他是別人的提線木偶,但是畢竟跟他相處的時間還不高,所以我不會從他身上下手。
那麼,我目前可以設為目標的對象,當然就是相親晚會那天接觸最多的莊瑞了。
就他現在這副氣沖沖的模樣,我是怎麼看怎麼喜歡、怎麼看怎麼可愛。
這種沒心機的傢伙,玩弄起來就跟耍小孩一樣,輕鬆又簡單,而且還好擺弄,這麼一想,他看上去好像就沒有那麼討人厭了,這傢伙就是個討喜的小天使呀。
「好了好了,你也別搞這些小手段了,說吧,怎麼樣可以收手。」厲家明一臉不悅的擺了擺手,姿態高傲的提議道。
挑釁莊瑞的途中被打斷,我也只好重新面對厲家明這邊。
我皺著眉,假裝思索了片刻之後才試探性的開口詢問:「我提的你們都能接受?」
「那當然不可能。」厲家明果斷地給出了回覆。
「那還跟我說些什麼?」我攤了攤手,然後慵懶的躺回椅子上。
「這樣根本就不是在談判,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商量的意思?」厲家明憤怒的駁斥。
我一臉懶散的抬了抬眼,很想大聲回答他,是啊,你現在才發現嗎?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忍著沒有繼續刺激他。
「從一開始,下馬威的是你們、先動手的是你們、態度差的也是你們。」我一邊豎起手指一邊舉例。
說著說著,我雙眼一蹬,怒視著對面的兩人:「你們說說看,我錯哪了?」
「要不是我留了個心眼,躺在這裡的是不是就換我了?」一邊抱怨著,我故意又甩了一下金屬棍。
「啊!」
這一甩,正好甩在了其中一個躺在椅子邊的保鑣身上,啪的一聲,棍棒打擊在肉體的聲音響起,緊隨其後的就是那名無辜保鑣的哀號。
對應現在的情況,又使得包廂內的氣氛更加緊張了幾分。
說實話,這一下我原本是沒打算打在人身上的,只能說是碰巧。原本,我只是想打在沙發椅上,這樣造成的聲音又響又大,給對方造成的心理壓力也會呈倍數增長,可這一下打在了人的身上,這一棍出來的效果就變質了。
除了壓力以外,還有精神負擔,哀號聲、對我的印象與形象,還有剛剛那一記無新的攻擊,都在刷新他們對我的認知。
而結果嘛……也很顯而易見,光是看到齊邵奇那瞠目結舌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
只不過,這樣的行為所造成的效果,究竟是好是壞就不可控了。
咚、咚、咚!厲家明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不放,手指也是一下下的敲在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在衡量些什麼嗎?還是在考慮我的提議?又或者他打算採取某些行動?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現在的我不能著急,我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等待厲家明的反應。
就他目前這副安靜思考的形象,很可能是虛與委蛇,不然就是暫時退讓。
畢竟如果要翻臉動手,在我剛才那一棍之後,早就爆發了,也不需要等到現在,需要警惕的就只剩他的顧慮是為了什麼了。
如果是害怕我的背景,或是害怕我跟齊邵奇聯手,那還好說,如果是其他的,或者他已經查到或是發現到什麼不對的地方的話,我跟齊邵奇要安全的離開這裡就很難了。
等待的時間既漫長又煎熬,大約十分鐘之後,敲擊桌面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不滿的呼出一道清晰的鼻息,厲家明臉色難看的開口道:「我們各退一步,怎麼樣?」
「各退一步?怎麼說?」
聽了厲家明的說法,我先是感覺一陣欣喜,然後馬上就被緊張的情緒蓋過。
當下,我沒有答應,而是警惕的反問。
雖然光是厲家明願意說出各退一步的發言,就足夠我鬆口氣了。
他願意退讓的話,表示他很可能不知道我跟齊邵奇的目的,也就是說,我們可能被他看成是想投機分一杯羹的外部勢力。
這麼一來,之後還是可以彌補的,只要稍稍修正一下計劃就好,對我們這邊的影響並不是很大。
欣喜的同時,我還是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越是這種時候,人就越可能出紕漏。尤其是對於厲家明這種,在能力上明顯低於自己的對手面前,就更容易因為輕敵犯錯,所以我要謹慎小心,不能露餡、不能因此功虧一簣。
「你們的打算我也猜得到,不過我這邊也有我的困難,希望你們兩邊可以諒解一下。」厲家明一邊解釋一邊各給我跟齊邵奇一個眼神。
「繼續。」回給厲家明一個了解的眼神之後,我抬手示意道。
「我這邊的話,你們應該也清楚,五分之一是絕對不可能的。」厲家明看向我輕笑了一聲,然後繼續開口:「不過,這次我們預計的收益中,有部分利益可以劃給你們,體量嘛……大概也有我厲家的六分之一吧,這樣如何?」
不如何!我很想揪著他的耳朵,對著他的耳膜喊到他腦袋清醒。
不用照鏡子也猜得出來,此時我的臉色一定難看的都快滴出水了。
這種鬼主意虧他提的出來,這一手空手套白狼他玩的真的很順,就是不知道這種不用成本的提議他搞過幾次了,竟然說得如此自然。
用芷韻家的利益讓我退後?而且還比我原本用來刁難的條件還要低了一倍多。
生氣到一半我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這傢伙現在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打算?就算是白癡也應該知道這樣跟刺激對方沒有區別吧?很明顯這就不是誠心溝通的舉動,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他還這麼做?
深思過後,我的情緒趨於平靜,冷靜下來之後,我也重新喚回了理智。
激將法!?這個想法馬上跑進我的腦海裡。
這傢伙,或許沒有我一開始輕視的那樣沒用。
裝成紈褲子弟的同時,還可以一邊維持形象一邊刁難我,這傢伙不簡單啊。
思考了這麼久,我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為了模糊他的注意力,我故意抬頭看像齊邵奇,像是徵詢他意見那樣,給了齊邵奇一個詢問的視線。
雖然我看上去做的很隱晦,但是還是故意在厲家明的面前露出了破綻。
另一邊,齊邵奇不愧是我的合作對象,他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一直都在注意著雙方的舉動,在收到那很刻意的『隱晦目光』之後,也是幾不可察的聳了聳肩。
當然,這一切的動作也是『不小心』的露出微妙的破綻,洩漏給了厲家明察覺到我們雙方間的交流。
不過厲家明不知道的是,齊邵奇除了配合我的演技以外,從剛才開始,我跟齊邵奇在和厲家明的一來一往間,互相在私下來了好幾回眼神之間的交流傳遞。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屌。』齊邵奇眼神中帶著意味深長。
我虛瞇雙眼:『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誰讓你被抓了。』
『我也很無辜呀』齊邵奇的眼睛偷偷瞟了一眼厲家明:『誰叫這傢伙不講武德。』
『那剛剛他說的提議?』沒有理會齊邵奇的推卸責任,我又給了個詢問的視線。
『你被打傻了?這種蠢事你看不出來?』他偷偷翻了個白眼。
『反正我也是假裝問的,就是理由難找。』我撇著嘴,眼神無奈。
『有啥好找的,扁他啊!』齊邵奇右眼抽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大哥,你瞎了還是被他們的愚蠢給傳染了?沒看到他們人多?』我用眼神在室內掃了一圈,然後給了齊邵奇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看你剛剛都能一個打十個了。』齊邵奇悻悻的給了我一眼,然後雙眼放光:『再來一次唄,一邊喊著我要打十個。』
『然後你就會看到我被十個打。』我無奈的沉下視線,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金屬棍棒:『要不是剛才出奇不意,哪有那種效果,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齊邵奇回了我一個傻眼的眼神:『那不就是說沒救了?』
『不然你以為我幹嘛還跟他商量,真有那能力,早就拉著你跑了好嗎?』回了一記白眼,我又瞟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最後,就是齊邵奇聳了聳肩,一臉待援的死人臉。
瞪了齊邵奇一眼,忍住想罵國粹的衝動,最後只是偷偷在角落對他豎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