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拜託....」蘊含痛苦與折磨的淚珠從眼角流下,幾乎浸濕了枕頭,佛利札再次從噩夢中甦醒。
這是他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做噩夢,只要進入夢鄉,那便會像詛咒一般陰魂不散纏著他的噩夢,讓他無限重複經歷弟弟罹難的苦痛之中。在自己被救出後,從昏迷中醒過來那刻,這個悲劇便不斷化為噩夢跟著他、折磨他,但佛利札並沒有尋求醫療協助,他認為這是自己獨自存活應該承受的代價。
而他也利用噩夢來回憶路邦修,如果這個如詛咒般的噩夢消失了,那自己也會像是經歷二次失去般,也許再也夢不到路邦修。這是唯一能清楚記住他的面龐的方法,即使每次從夢境中脫離後都感到非常痛苦,但沒有其他辦法了。
人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越發模糊,佛利札不希望自己忘了路邦修,他想要一直記住他,不會像老舊的相片黃化、不會像茶越沖越淡,而是能夠清晰的記住,而非漸漸模糊直到沒有印象。
噩夢雖然能夠讓佛利札記得路邦修,但折磨他的精神的同時也折磨著他的身體,在那次災難後留下氣喘後遺症的佛利札,經常因為噩夢而引起氣喘發作,這時候身體機制會促使噩夢中斷、強迫他清醒過來。
每當這個情形發生時,他就必須立即服用氣喘藥物,情況嚴重的時候,甦醒的瞬間幾乎難以呼吸,是非常致命的。重複經歷身心折磨也讓他想要乾脆就這樣死去,或許能見到死去的路邦修也說不定,但對於拯救自己的救命恩人們,又會覺得擅自死去好像會虧欠當時辛苦將自己拉出死亡邊緣的那些人,所以活的不太好是贖罪但又不致於不負責任的方法。
而他從來不曾對他人訴說這樣的經歷和折磨,除了當時救了自己的夏洛克牧師,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失去過什麼。但包含夏洛克牧師也對於佛利札這樣折磨自己的情況完全不知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佛利札回想起前不久參與了夏洛克牧師的葬禮,所有人都對於一位善良聖者的隕落感到悲痛,讓佛利札不禁想起夏洛克牧師在修道院的模樣,果然善良又莊重的人不管到哪裡都是備受崇拜。
「夏洛克牧師應該能去天堂吧.....。」佛利札不由得說道。
然而那個在大火中一起被燃燒殆盡的秘密,夏洛克牧師卻不曾開口和佛利札提過,所以他對當時發生的事只知悉一部分,只在清醒過來的當下得知路邦修罹難,但卻沒有機會窺探那天有人極力隱藏且難以言說的醜陋面。
佛利札整頓完畢後,便穿上正裝準備外出工作,因為他的工作是專櫃銷售員,狀態需要極好才不至於衍生出客訴或顧客感受不佳等問題,所以只有在家才會露出疲累的表情和沒那麼完美的狀態,對外一切都要很完美才行。佛利札拿起梳妝台前放置的髮蠟和定型噴霧,對著金色的髮絲調整至乾淨俐落的狀態,並噴上一些定型液來保持髮型完美。他用手指搓揉細軟的金髮,想起了過去在修道院裡這頭亮麗的秀髮也是自己成為焦點的其中一個原因,這也讓他聯想起路邦修那頭深色髮,與自己的金髮有著完全不同的個性,不張狂但又引人注目的神奇魔力。
"欸欸你們看!他們不是兄弟嗎?為什麼路邦修的髮色看起來那麼陰沉?"
"真的欸!真恐怖.....啊...你看他的眼神,讓人不舒服。"
"快滾!你這個像惡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