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在中國厲行封城禁令之後,目前武漢肺炎的危機暫時趨緩,反倒是中國以外的許多國家紛紛淪陷,爆發全球危機。在這個時刻,中國的外交國發言人公開指稱是美軍將武漢肺炎的病毒帶到中國,而引起美方的強烈不滿,國務院因此召見中國駐美大使要求解釋這件事。不過中國此舉並不令人意外,多數人都預測未來中國在武漢肺炎的危機暫時解除後,會如同過去處理類似問題一樣,對內加強輿論控制,宣傳政府處理得宜,再把責任推給某一個特定因素,對外則擴大國際宣傳,利用攏絡收買等各種手段,影響各國媒體或國際組織,抹去對中國不利的所有新聞報導。
不過這套方法在這一次是否還有用,看來是被打上問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對內而言,武漢肺炎的影響太大,激起廣大民怨,這從之前中央宣傳機構快速出版「大國戰疫」一書,卻引起輿論批評,被迫緊急回收,地方政府官員要求武漢人民要「感恩共產黨、感恩習近平」,遭到災民群起反彈,最後也快速喊停。對外而言,過去中國如何處理國內事務,大多數時候並不會影響到其它國家,因此國際社會冷漠以對,但是這次的武漢肺炎快速傳播到世界各國,人人自危,對於中國政府在一開始隱匿疫情而導致大爆發的報導,也沒有停過,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想要利用過去的宣傳方式,化危機為轉機,就會有很大的難度。
武漢病毒是習近平執政以後,最大的危機,不過危機也往往是轉機。
至於把焦點轉移到台灣問題上,這也是很常見的手段,中國宣傳機構這一、二個月以來,就台灣禁止口罩出口的政策與武漢撤僑班機的問題進行操作,多次公開宣稱台灣是「以疫謀獨」,許多人都研判中國政府在撐過疫情後,極有可能會加大對台灣的施壓力道,其動機不言可喻。只是台灣在第一波疫情之中,暫時取得不錯的成果,沒有釀成大流行,也讓蔡英文政府的支持度創下新高,台灣社會對於中國的反感度,也因為這場嚴重疫情而來到新高之際,中國在這個時刻故技重施,最多滿足一下國內鷹派的需求,恐怕也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更有可能步上之前印書宣傳或要求感恩共產黨的覆轍,激起一般台灣民眾的不滿。
因此中國政府若跟大家所預測的一樣,選擇跟過去一樣的套路,是為下策。
至於中策,則是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利用輿論控制手段,慢慢淡化武漢肺炎的衝擊,將心力放在全力復工上,同時對外低調修補關係,盡全力讓國家能恢復正常運作,多報導正面新聞,獎勵有功人士,不要在這個關頭又節外生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疫苗與有效的治療藥物遲早會出現,恐慌會結束,中國的當務之急是重拾世界工廠的龍頭地位,此為最重要的關鍵,對內來說,平穩的社會氛圍有助於恢復生產,對外來說,許多國家可能會因為此次的武漢肺炎,而蒙受不少的損失,遲早會開始檢討責任,中國若在此刻進行大規模的對外宣傳,不只圖增反感,也剛好成為箭靶。不如放低姿態,把一切推給病毒無情,說不定反而更容易脫身。而這一招也適用於兩岸關係上,台灣社會的民意如流水,風平浪靜過一陣子以後,統獨支持度的民調往往又會回到正常的情況。
至於上策,則是化危機為轉機,趁勢處理中國在武漢肺炎爆發前所面臨的幾個重要問題,這可以分為內、外兩個層面來說。對內而言,中國近幾年來的言論管制其實是越來越嚴厲,一般民眾都可以感受到這種氛圍,在美中貿易戰等因素導致國內經濟停滯的情況下,早就累積了一定程度的民怨,在這次武漢肺炎爆發以後,形成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而讓中國官方的宣傳活動屢屢遭到反彈,已幾近無效。在這種情況下,示民以惠才是解方,在經濟上給予民眾更多的福利,如減稅、增加補助、積極取諦地方的苛扣雜捐。在商業上給予中小企業更多的優惠措施,而不再只聚焦於補助大型或國有企業,讓這些中小企業能在武漢肺炎的衝擊後再站起來。在政治上稍作讓步,給予多一點的言論自由,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高壓管制。
這在歷史上叫「與民休息,垂拱而治」,過去中國的歷朝歷代很常在遭遇大型災難以後,選擇這種政策,以輕賦薄役的方式,不進行任何重大工程或活動,讓社會慢慢恢復原氣。中國在改革開放以後的諸多政策,就有這種感覺,過去中國政府講的「不折騰」,不也就是在文革大災以後,另一種的無為而治嗎?再退一步來說,過去幾年的各種「折騰」,有讓中國變的國富民強、吏治清廉嗎?任何政策都一定有反效果,中國過去數年來的許多政策,其實都慢慢出現問題,只是因為地方政府的重重瞞報而被掩蓋。趁此機會,檢討有問題的政策,改弦易張,調整方向,也是比較責負任並能進一步爭取民心的方式。政府這種組織往往不容易認錯,也很難自我檢討方向,越龐大的政府組織越難以轉向,但這場災難剛好給了中國政府一個可以趁勢調整錯誤政策的下台階。
對外來說,川普已在記者會上公開表示,美國還是希望中國可以履行第一階段的貿易協議,同時也將會開展第二階段的貿易談判,這顯示美中貿易戰並沒有因為這場武漢肺炎而趨緩,甚至未來如果美國出現龐大的死亡人數,還可能激起美國社會的仇視情緒,而且這樣的情況還可能蔓延到世界各國,畢竟武漢肺炎的衝擊實在太大。這代表中國不止仍處於貿易戰導致的經濟下滑中,之前那些態度曖昧,覬覦中國市場的西方國家,未來也可能不願意再幫中國講話。面對這樣的危機,中國如果能稍微潛沉一段時間,避免激烈的對抗,會是上策。過去中國以韜光養晦的方式,奉行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贏得了一段高速發展的黃金時間期,但在這幾年放棄這個策略以後,卻處處碰壁。簡而言之,就是中國在實力還不夠的時候就顯露出想要稱霸的野心,而遭到美國圍堵,中國若趁此機會重回韜光養晦的策略,或許還能再多爭取一點時間。
對中國共產黨來說,藉著這個危機,修正過去幾年來不成功或錯誤的政策,低調調整未來方向,也不用付出「認錯」的成本,本來在情勢重大改變下,調整政策是很正常的情況,宣傳機關還能藉此再進行一波政府靈活應變,以人民福祉優先的宣傳。政治宣傳這種事,最危險的就是最後連自己都相信這些宣傳,而做出錯誤的判斷,還導致上行下效,讓好的政策變調,讓有問題的政策問題更大,過去幾年來中國就有這種情況。特別是那些平日在海峽兩岸大跳忠字舞的人,都是在利用這種表演來獲取個人利益,在承平的日子裡讓他們丑表功、當馬前卒就算了,在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聽信這些人的話。經歷過文革洗禮的人,對這種事應該更有警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