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島、黑水：第三章1.雲東

然後馮初就毫無心理準備的在前往百妖市的路上了。

欲哭無淚的看著窗外不斷地飛掠而過的遠山稜線片刻，終於還是只能接受了這個無奈的現實，馮初忍不住垮下臉哀嘆：「小弟，沒有人跟你們說過，綁架是犯法的行為嗎？」

幾個小時前在書店裡要求馮初幫忙買回被偷走的珠子的高瘦少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對不起嘛！但是姐姐不趕快拿回珠子不行！所以……」高瘦少年拉著馮初的袖角，一臉可憐兮兮的搖晃著，「我們真的很需要你幫忙。」

馮初本就是個心軟的人，再加上少年神態可憐的撒嬌，拒絕的話更是說不出了。

馮初雖然沒有答應，卻也遲遲沒有開口回絕，料想馮初是答應了他的請求，少年樂得歡呼：「馮大哥果然是好人！」

看著少年歡欣鼓舞的臉，馮初不由得亦感染了喜悅，索性也就順勢答應了。

雖然心裡已接受了這個計畫之外的委託，但是卻仍舊想不透自己只不過是關妥門，趴在櫃台上小睡，怎麼一覺醒來，就是三個多小時後，還置身在行駛在山道中的公車上。馮初擔心的問道：「你是怎麼進到書店裡把我綁出來的？不會拆了我的門吧？」

高瘦少年一臉無辜，「馮大哥忘了嗎？是你開門讓我進書店裡，還帶著提袋跟我一起走。臨出門前，還說你要替一位叫做凌子猶的大哥哥先買好晚餐。」

馮初聽得更疑惑了，「你怎麼知道我都在幫凌子猶買晚餐？」

「是你跟我說的啊！我們還一起去買了松井日本料理的盒飯。發票在這裡。」高瘦少年舉起馮初的提袋，當著馮初的面打開拉鍊，拿出折疊好放在夾層裡的發票遞給馮初。

馮初認出了發票上的店名確實是凌子猶指定的店家，金額也無誤，雖然還是想不透，但是也只好接受事實。

「小弟……」

「我叫阿爾。」阿爾玩笑的拉扯自己的耳垂，「我的聽力很好，可以聽到很遠很遠的聲音喔！」

「另一個小弟是你的弟弟？」

「不是。」阿爾兩手撐在椅子的邊緣，隨著公車的搖晃左右擺盪著身體，看起來相當的自得其樂，「他叫小睛。跟我一樣，都是姐姐的助手。」

阿爾孩子氣的言行舉止，令馮初不覺莞爾，「你們認識很久？」

「很久很久。」阿爾黑色瞳仁顯得異常大的眼睛，隨著浮想聯翩骨碌碌的轉著，引人注目的慧黠彷彿盛裝了午後的陽光，閃閃發亮。

想到了陽光，馮初不由得往窗外看去。方才還探出雲外的日頭，不知何時已然藏匿，細雨在車行間彈打窗上，微雨裡濛濛的山道，遠處的山頭已壓覆在染著淺灰色的雲下，瞧不見了。

「今日的天氣真是多變啊……」馮初不由得喟嘆。

阿爾跟著馮初一起看了窗外一眼，旋即伸直雙腿，玩耍的蹬了蹬腳，翹起唇角，「雲東哥哥是好人嘛！」

雖然不知道阿爾怎麼突然又扯出了個不相干的人，閱讀與經歷過的奇事不少，馮初對於奇人異事，有著相當濃厚的興趣與直覺。眼前頗為神秘的少年，勾起了馮初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既然少年起了頭，馮初樂得趁機多問幾句，也好多瞭解一下此行的可能情況，「雲東也跟你們一起行動嗎？」

「雲東哥哥忙著救病人，他不跟我們一起。」阿爾搖了搖頭，「而且姐姐說這是我們的事，不應該勞煩人家。」

「不勞煩他，就可以勞煩我嗎？」馮初故意板起臉，裝作惱怒的樣子。

豈料阿爾完全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笑嘻嘻的說：「因為我知道馮大哥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好人嘛！而且你不好奇嗎？」阿爾故意停下話，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的轉了個圈，吊人胃口的吞吞吐吐道：「蜃貝一向是只存在傳說裡的東西……你不想親眼一見嗎？」

馮初脫口驚呼：「我們要去百妖市？」

阿爾揚高雙眉，一臉的詫異，「你怎麼會知道？」

馮初很快地敘述稍早發生在書店門口的事，阿爾聽著一點一點的斂起了笑，甚至蹙緊了眉頭，口裡不住嘀咕，「臭妖婆也找來了。糟了！得提醒姐姐注意才行！」

「你們認識？」

馮初原本也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真的非得得到答案的想法，阿爾卻一臉嚴肅的用力點了點頭，「她最討人厭了，心腸比她的毒牙更壞。」

毒牙是嘴很壞的意思嗎？

聽著阿爾不時出現的無釐頭用語，馮初不由得慨嘆雖然大學畢業不過近三年，卻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老了，竟然和眼看著只比自己小了數歲的青少年有了代溝。

馮初還想再多探聽些情報，阿爾突然拉著他的手起身。雖然在搖搖晃晃的公車裡，阿爾卻步伐輕捷穩健，馮初只覺得眼前一花，已從公車的末座到了司機身旁。

阿爾揚聲喊道：「請讓我們下車！」

公車門喀答一聲開啟，不等車停穩，阿爾俐落地一躍而下，馮初身不由己的跟著跳，步伐還搖晃著沒回過神，忽然聽見雷聲爆炸在耳裡，閃電幾乎是同時砸向眼前的山頭，地面一陣波浪搖曳的顫動。

重如拳頭的雨，亂無章法的打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

阿爾突然仰起頭，不知用何處共鳴，發出數聲高亢至刺耳的尖叫，像是某種暗語。

馮初用力抹去臉上的雨，手掌在眉前搭起帳篷障雨遠望，幽暗的雨幕，隱約浮現出一座巨大的城樓，漸漸的清晰，直到城樓上掛著的一排大紅燈籠飛舞在眼底，照亮了燈籠上的三個斗大墨字──

百妖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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