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夢土通知我》【七】魔王069

幾天前我決定不要再被老八騷擾，打算主動追查阿嘉莎的案子，於是擬了一個計劃。

從阿嘉莎的記憶裡，可以知道馬頭人對舒伯特的〈魔王〉有特殊喜好，從唱片行店員提供的資訊中，可以知道〈魔王〉有個傳說中的版本，由佛羅倫絲‧福斯特‧詹金斯這個因為唱得太差反而變成奇葩的女高音演唱。我假造了一個身分，在幾個拍賣網站註冊，上傳了一些歌劇唱片的封面，其中有一張用簡單的線上修圖軟體修改過，留下敘事曲的標題，另外加上詹金斯的大名。我在這張唱片的商品描述當中寫下：這是市面上難尋的詹金斯錄音，最主要的曲目是舒伯特的〈魔王〉。

這棟公寓就在我遇上阿嘉莎的那條巷子裡，先前我已經記下了巷弄的名字；我在賣場表示需要買家留下地址、寄貨到府，原因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住在這一帶的買家對詹金斯版的〈魔王〉有興趣。

拍賣網站擺了幾天，雖然出現零星的詢問，但沒出現住在這附近的買家；我又找了一張東南亞特徵明顯的女性照片當成我的賣家圖檔，並且在自我介紹裡提及自己來自菲律賓。

在唱片行店員給我的網站裡頭，我找到他設計的詹金斯版〈魔王〉封面，看起來比我原來粗製濫造的那張像樣多了；雖然不確定馬頭人有沒看過這張假封面，但我仍決定更換，畢竟唱片行店員設計的這張看起來完全出自專家手筆，比原來的更有說服力。

希望詹金斯的〈魔王〉與菲律賓女性這兩個特點，能夠吸引馬頭人的注意。

我不確定唱片行店員口中那個蒐集各種〈魔王〉版本的常客，是否就是虐打阿嘉莎的馬頭人。如果那個常客就是馬頭人，那麼他可能會在網路上搜尋這張自己遍尋不著的唱片，如果那個常客不是馬頭人也沒關係，因為既然馬頭人喜歡〈魔王〉，就有可能會被這張逸品吸引，加上賣家又是個外籍女子，上鉤的機率就會更高。

雖說我想主動出擊，但這計劃其實只能被動等待，幾天下來，我已經覺得不大可能如願；所以今天凌晨在拍賣網站上看見留言聯絡的買家地址時，雖然明白自己得等到白天才能行動，不過仍興奮得輾轉難眠。

我認為買家希望當面交貨的原因，是他發現賣家是個令他產生興趣的東南亞裔女子，所以想親眼看看；我約他到河濱公園，他爽快答應，更提高了他就是馬頭人的可能。

選擇在工作日的白天行動，一方面是因為我希望到這裡戡查時別遇見他，另一方面是我知道設法開鎖會弄出噪音，所以也希望公寓裡的住戶越少越好。目前關於馬頭人的資訊，都來自阿嘉莎的記憶，所以我沒有任何實質證據，首要任務，就是要確認自己沒找錯人。

我不知道馬頭面具底下的長相，因此根本沒打算去河濱公園，約他到河濱公園除了是個試探，也是為了把他支開，不讓他在我工作時忽然返家。

拍鐵門和門板的照片是為了確認鎖頭的樣式，才好在網路上查找開鎖的方法，也才知道得去買什麼工具回來對付門鎖。

原來以為行不通的計劃在卡了很多天之後，靈活地轉動了起來。

我從圍籬縫隙伸進電鑽，鑽開鎖具下方的金屬板，拆下鎖頭打開鐵門，然後把鎖具裝回去，用塑鋼土把剛鑽開的洞填起來；只要他別好奇地彎腰檢查，就不會發現鎖具下方被動過手腳。

鐵門後的木造門板安裝的是個喇叭鎖。這個簡單多了。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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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吳政樺、臥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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