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我以為我沒機會了，畢竟那個人在述說故事時，誰都可以知道那個人在他的心中佔有太大的位置，可是不知道為何，我不想放棄，只能在這種尷尬的處境等待他的回覆。在那天結束午茶時間後我們好一陣子沒聯絡，雖然我一直表現的從容，但我只能用無奈來表示現在的心情。

我們認識是在同類們常去的聊天室，他用了「梅比斯環」作為暱稱，身為長期潛水者來說，這名字的涵義真令人好奇，我們就這樣搭上了線，當然，我上聊天室並不是想尋找對象，我在裡頭的角色比較像版主或是開導師之類的，真正的版主倒是我朋友，而這樣的身份似乎獲得他的信賴，於是我們維持了一段不短的網友關係後才開始見面。

梅比斯環比我想像中的還年輕，他是個大學生，以他的面貌看不出大四的年紀，他似乎對這樣的見面有些尷尬或不知所措，不過後來我們還是聊了起來，出乎意料的健談。等到熟撚之後，他才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故事，而我只是個聆聽者──只是沒想到聽著聽著，我對他產生了感情。

或許我對他產生了憐惜，也或許是被他的內在、那個故作堅強的脆弱那種矛盾所吸引，我想我是喜歡上了他，喜歡上梅比斯環。雖然我知道他懂，可是，他還有過去的牽絆，如果真要拋棄那個糾結十年的人，我想任誰都沒辦法那麼輕易的放下，所以在此刻，我只能不斷地等待，等到他接受我，或是，我放棄他。

在那次他說了果斷的話語，這不經讓我有了一絲希望，但同時卻感到害怕。若是猜錯了呢？縱使活了快要三十年，對於這種事我還是無知的像個學生──不是沒過對象，只是之前的對象，感覺似乎不太對，就那樣的分了，當然其中一個原因是，我不曾主動去追求誰。

看著向我表達愛意的人們，那些熟識的人們，我不想讓他們失望，於是就點頭答應了，幾次下來都失敗收場，也讓我瞭解這種事不是點頭就好，也不是靠一個人就可以維持，於是維持單身了好一段時間，直到遇到了他。

我有些不安，但還是寫了張紙條，上面是我的電話，留給了他。後來、後來，我沒注意到過了多久，也許很短也或許很長，他終於打了通電話給我。

『能陪我去看電影嗎？』

於是週末我們約在電影院見面，或許身為年長者我還是有那麼一些正經和從容，反觀他還是一樣的笑容和一樣的年輕裝扮，有什麼改變嗎？我不知道，昏暗的燈光下我們進去找了位置坐下。

那時候他才跟我解釋，這票，是當初他跟嚴凱程約好要一起看的，因為他喜歡五月天，嚴凱程曾答應他要一起來看電影，關於追夢、關於青春、關於他們。

「這票不想浪費，而且我也很想看，所以就找你來陪我一起看。」梅比斯環笑說，還沒熄燈卻耀著黃暈的燈光讓他的笑容有些模糊。我知道五月天，有些歌還蠻喜歡，所以我也只是笑了笑。

後來，電影開始了，內容一開始還記得，可是後來我只記得他默默的哭了，那時候電影正播放著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樂》那首歌。我想，是歌詞說中了他的心情吧，我拿了幾張面紙給他，他愣了一下後便接過去。

之後我的心思便不在電影上，反而在他身上，而梅比斯環倒是很認真的把電影看完。直到散場他都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還沉浸在情緒裡頭，而我只是靜靜的等著他，因為這是我們的默契，在過去那些時間內培養出來的默契。

「謝謝你，俊平，今天陪我看了這場電影。」

我沒答話，還在等待他的後續，他話還沒講完的時候都會無意識的眨眼，梅比斯環自己似乎沒注意到，但他知道我的沉默代表了什麼，於是他自顧自的開口。

「我想你也知道我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而你一直支持我，才讓這些日子沒那麼難受，不過剛結束一段長達十年的感情，我想我不會很快就答應你，或許你會覺得這些只是錯覺也說不定…」

他按住我的手臂阻止我反駁，他的眼睛眨呀眨的，像星星一樣的閃亮。

「因為…我想我們需要時間繼續培養，還有，坦白真名來，以交往前提的…友情？」

「…那是自創的新關係嗎？」我忍不住笑了，心中那個不安消失了。「但不錯。」

「嗯、我想這個關係就跟FB的『交往中但保有交友空間』也讓人很困惑。」他也笑了。

然後，他有些試探似的伸出手，一時之間我居然不知道要怎麼反應，或許這改變太突如其來了，愣了三秒後，我反而用力的抱緊他。

「那，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吧，我叫陳和俊。」

他回抱了我，用著有些鼻音的聲音說。

「我叫……嚴凱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