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白頭吟

一直覺得，凡事不是偶然，只是背後的玄機不見得能看到甚至體會，很少逛書店的我偶然情況下翻到此書讀完此文，感覺有張密密的無形絲網將我緊緊包圍，蜷在網裡細細思考，慢慢品味。

此書收錄五篇故事：白頭吟、帥旦、開片、剔虹與天河，我在白頭吟裡停留很久，似乎似曾相識，又有些不同，終於想起少女時代愛不釋手的紅顏已老、陪他一段，是了，我想起蘇偉貞的文字，和我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歲月。

首篇故事白頭吟，讓我以為跟卓文君的白頭吟一樣，闡述男女之間的感情，女主角談芳是知名作家，一開始就以不肯將就的她得了個能陪她賭書潑茶的夫婿，拉開故事的序幕，新婚燕爾甜蜜過後的生活是不經波瀾的，好友唐慧引她寫周家老父與子女甲乙丙丁及幫傭韓秋月的恩怨情仇，憑著作家的本能抽絲剝繭，穿雜著夫妻的生活，看似平安又似有驚險，該聰明該糊塗？誰又能真的主導誰的人生？藉由故事情節一層層寫出談芳成長的歷程，故事只是養分，從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常裡，破繭而出領出生命的新芽。白頭吟的談芳，有靈巧的心智，也有世俗的幸福。

帥旦女主趙菊書出生於1942年的鈞州城，年幼喪父又經歷過文革，讓她必須剽悍護家，也的確掙來讓她得意的一方局面，她的強悍來自於不得不，如果能夠選擇，她也想過著四時有序，父母在堂，無憂無懼，不急不躁，雅正溫暖的安穩歲月。到底是英雄造時勢還是時勢造英雄？我說是後者，每個原先可人的女子，經過時局的改造，或堅韌，或枯萎，與先前樣貌差異甚大，其實時間很公平，跨得過那道檻的人得到的禮物叫淬鍊。

開片主人翁一樣來自鈞州城，姥姥、母親跟殷彤三代避免重複又再次複製的人生，殷彤問母親：如果安頓指的是找一個或哄一個條件合適的男人結婚，世上還有比這更虛妄的安頓嗎？我自己可以安頓自己。破碎是我們的命運，但破碎未必就是悲劇，這世界有一種美麗而完整的破碎叫開片。

三個故事看下來發現計文君從內在細細探討女性的成長與心理層次，男性在其中是催化劑，文學底蘊熨貼著故事走向，我跟著人物哀愁思索，被帶進文化的殿堂。用白話文來說，在現在什麼都多都快甚至過剩的世界，反樸歸真會被視為非主流，然這才能看清更多東西，貼近自己無塵無垢的本心。

剔紅與天河依舊以女性為主，我更好奇計文君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寫出這等文字來，閱讀這本書是心生歡喜的，文字是弓，挑動我心裡的弦，在無人干擾時刻，順著感覺譜出一段屬於我的曲，有夢很美，無夢很真，各有各的場域，散發各自的魅力。

許久不見的文學好書，看完沒有沉重，有的是寂靜，萬籟無聲也有聲，站在黑夜中的唯有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