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口的香腸攤熄滅了爐火,天色漸漸暗去,廟公鎖好大門,沿著小路回家了。 忙了一天,我伸伸懶腰,突然被順風耳拉住:「喂!好像有人在外面哭。」 「都這麼晚了,是誰啊……」我睜大眼睛,發現一個女孩跪在緊閉廟門外,滿臉是淚,「媽祖娘娘,醫生說我阿嬤不行了,我願意用二十年歲壽去換伊再活五年,拜託祢救伊好嗎?」
嚶嚶哭聲陣陣傳入殿內,娘娘閉目不語,被香火燻黑的臉看不出表情。 「娘娘,這囝仔真孝順,你答應她嘛!」順風耳紅著鼻子幫忙求情,娘娘依舊不為所動。 奇怪,娘娘平時慈悲渡航,怎麼今日坐視不管? 那暝,女孩在廟口跪到半夜才被家人拉走,娘娘不曾指示半句。
兩天後的下午,那女孩興沖沖跑入廟內,跪在神桌前磕頭如搗蒜,兩行淚滾進笑開嘴角,「媽祖娘娘,多謝祢,多謝祢!」 我悄悄望向醫院,發現女孩阿嬤陽壽本就未盡。真湊巧,還有五年可活。 「這樣正好,不用折這囝仔的歲壽,伊還會感恩娘娘靈驗哪!」 想不到,娘娘卻長長嘆了一口氣。
順風耳倒是開心得很,直嚷著連閻王都饒過阿嬤一回,真是孝感動天。 那暝,順風耳鼾聲如雷響,我想著娘娘嘆的那口氣,翻來覆去睡不著。 趁著大家都睡了,我決定瞞著娘娘,偷偷睜眼看向五年後。
一處平房外搭起靈堂,女孩長高了,鼻梁上多了副眼鏡。她披麻帶孝跪在靈前,嘶啞地抽泣,「阿嬤,對不起啊,我害妳、害妳多拖磨了五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