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人心 01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他點了支煙,在一片漆黑的車裏燃起一絲星火,抬起手肘擱在窗沿上撐著臉,目光凝視著不遠處的公寓。

四周店家不知不覺間全已拉下了鐵門,深夜的住宅區內,連燈火都一戶一戶慢慢的暗下,夜色中隱隱約約的談話聲、電視節目的歡樂聲、小孩的哭鬧聲也都安靜下來。

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寂靜的夜裏,叼著煙,視線緊緊的望著前方不動。

冷不防有人敲了敲他的車窗,他下意識的把手按在槍套上。

側頭望去,車外映在窗邊的臉熟悉到不能再熟,他鬆了口氣,開門前低頭望了眼手上的錶,十二點三十八分。

「抱歉呀小江,來晚了。」

江曉明搖搖頭熄了煙開門下車,同事代替他坐進車裏,「有狀況嗎?」

「沒,六點二十二分進去之後就沒動靜了。」江曉明扶著車頂,彎著腰低聲回答。「那交給你了。」

「嗯,啊、小江。」

「嗯?」江曉明正要幫同事關上車門,停下動作看向對方。「要什麼嗎?我去買?」

「不用,我老婆給我準備了宵夜。」同事笑笑的展示手上的保溫袋,「我是要說……別在意今天隊長說的,那不是針對你,你曉得的。」

「我知道。」江曉明笑笑,關上車門朝同事揮揮手,轉身走出那個住宅區。

對他來說,今天實在不是個能輕鬆展開笑容的日子。

江曉明又點了支煙,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抽煙,想想也奇怪,他唸書的時候是從來不抽的。因為軒珞不喜歡煙味,雖然沒明說但他看的出來,所以他在軒珞身邊不抽。他當兵的時候也不怎麼抽,總告訴同袍他爺爺肺癌死的。等到退伍交了那個敗家女朋友才開始抽的,因為那女人常常對他說,他生氣時悶著頭抽煙的模樣很帥。

之後他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想抽煙。

軒珞笑他心情不好用耍帥掩飾沒有意義,但還是養成了習慣。

有時候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當警察,好像是軒珞說他合適,所以他就去考了警校,居然也考上了,埋頭猛衝了幾年倒也讓他離開交通大隊當上刑警。

年輕時他抱著一腔熱血只想為人民服務,進去才發現這理念只能嘴上說說,上街抓人的時候大家都抱著自保為先的心態,犯人跑了就跑了,頂多被上司罵一罵,被新聞諷刺幾下,被民眾嘴炮一陣就算了,要是腿斷了、手殘了、命沒了才更划不來,辦案可不像影集上演的那樣高科技還加上絕佳的推理能力,現場撿根毛都可以驗出犯人他家養的那隻狗,主角念頭一轉就知道兇手,手上的槍打個八十發也不用換彈匣,耍帥的在大街上飛撲過去就可以撲到兇手。

那只不過是電視而已。

江曉明鬱悶的吐了口煙,他昨天就在街上開了一槍。

因為那犯人朝他亮出一把AK47,不是開玩笑,真的是一把AK47。

他嚇得臉都白了,只想著必須比犯人早開槍,不然他只能托夢給他媽了。

他也確實比犯人早開了槍,所以他保住了命,但他沒追到犯人。

那裏是住宅區,沒有監視器,下午也沒有什麼人。

他開了那一槍只嚇壞一個帶著寶寶出門散步的婦人。

那婦人被他嚇得癱坐在地上只記得緊緊抱著她的孩子,根本沒看見什麼犯人更不用說是那把黑亮亮的AK47。

那婦人嚇得直求他饒命,他解釋了半天對方發現他是警察,回過神來就是破口大罵,反差之大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只能任她罵到高興。

當天晚上就上了新聞,警方不顧居民安危在住宅區隨意開槍,差點射傷一對母子,入口網站打開就一個斗大的標題。

結果今天下午全隊的人被集合起來訓話,隊長要他們開槍前絕對要小心注意,非到必要絕對不要亂開槍。

他不想表現出來,但他心裏悶得要死,難道他得等對方打穿他腦袋才能算是沒有亂開槍嗎?

同事們大多拍拍他的肩,有的笑話他幾句,倒也沒人責怪他,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種事隨時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江曉明嘆了口氣,如果當時他不要從那條巷子進去就好,如果他選擇從另一頭進去,那他就可以站在犯人的背後,拿槍指著對方要對方放下武器就好。

他為什麼要從那一頭進去呢?

江曉明知道想這些沒有意義,但還是忍不住會去思考。

「……好餓。」江曉明摸了摸空了一晚上的肚子,「這種時間去敲小珞的門不曉得會不會被阿應揍……」

江曉明有點鬱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想吃軒珞的餃子。

以前曾奶奶還在的時候,不管多晚的夜,只要他從樓下拿石頭扔軒珞的窗子,軒珞就會下樓開門,下餃子煮麵條給他吃,但自從軒應來了以後,他就不敢了。

軒珞把軒應介紹給他認識的時候,說他是「家人」。

剛開始他以為大概是遠親,想軒珞有人照顧也好,但久了之後他才發現,哪是什麼家人,那是情人。

他跟軒珞打小就認識,他看就知道了,所以他再也不敢三更半夜去敲軒珞的窗戶。

江曉明有時候也搞不懂,明明軒應那傢伙跟吃軟飯的一樣沒在工作,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也不像軒赤會在家裏幫忙,但他只要見到軒應,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他見到自己在局裏很崇敬的一位前輩一樣,在對方面前非常恭謹,不敢亂說話或是開玩笑。

所以他也沒辦法在軒珞面前說這個對象不好,理論上好像不太好,但他又說不出口,而且比起軒珞交往過的那個爛人,軒珞願意養個人在家裏乖乖聽話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他想通之後就不再去糾結那些事,軒珞看起來很好就好了。

江曉明嘆了口氣,因為監視的地方離老街不遠,所以他索性走路回家,站在十字路口他猶豫了下,是要回家洗個澡睡覺呢?還是冒險去敲軒珞的窗?

在原地思考了會兒後,他腳步往左轉去。

冒個險好了……

偶一為之應該還好,江曉明摸了摸空得直叫囂的肚子,心裏想著軒珞白胖胖的餃子跟軟硬適中的麵條,搞不好他今天還做了什麼新花樣可以吃。

這麼一想,肚子又叫得更大聲。

拐進巷子裏,路燈映在地上把影子拖得長長的。

他低著頭走路,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抬頭望去是隔壁巷子的宋老太太,正牽著狗散步。

老太太走過一個十字路口,他緩步走去正打算要打個招呼,突然間一輛車從左邊巷子衝了出來,老太太驚叫一聲,伴隨著那隻博美神經質的尖吠,江曉明僅愣了一下,趕緊衝了過去。

那輛車只停了幾秒,馬上就快速離開。

「媽的!居然撞了人就跑!」江曉明罵著急忙衝過去,老太太躺在地上哀叫著。

「宋媽妳怎麼樣?!」

「扭、扭了腳……痛死我了。」老太太痛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博美狗的叫聲吵得他腦子都快炸了。

「咦?宋媽妳沒事吧?」隔壁的鄰居聽見剎車聲和狗叫聲,探頭出來看。

「李叔叫救護車!幫忙看一下宋媽我去追那台車!」江曉明見鄰居出來了,跳起來就追了上去。

「小小江你小心啊!」

理論上他是追不上那輛車的,但是老街的巷子從來沒有外來車搞得清楚,越開越窄的巷子裏十條有六條是死巷,但總有不識路的人覺得拐進巷子裏可以直通另一條路。

江曉明忿忿的想著,在小巷子裏急速奔跑著,把一整天的悶氣都給發洩出來。

你就不要讓我抓到!老子絕對給你好看!

「後來呢?」

「當然被我抓到啦。」江曉明得意的說著,一邊吸著麵條。「白痴才轉進18巷,那條是死巷,他開那麼快一定來不及在12巷左轉,所以肯定會在16巷右轉,我從27巷轉過去一定可以堵到他。」

「等下被車撞了怎麼辦。」軒珞嘆了口氣,撈了半杓湯加進他的麵碗裏。

「當警察要怕被車撞還得了。」江曉明講得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被軒珞巴了下頭。「話講得好聽,等下傳到你媽耳裏你就知道了。」

江曉明吐吐舌頭,喝了一大口湯,「16巷太窄,他時速不會超過20的,總之,那個人還真是找死,被我逮到了下車兇得很,先說他是某議員助理要我放他走,一開口就聞到酒味,我火大就把他拷起來叫附近的巡邏車過來酒測,他看我叫車慌了又說他是律師,給我背了一大堆法條我沒理他,後來把他塞進巡邏車裏他又可憐兮兮的說他是某醫院的醫生,他趕著動手術所以開得快了一點,誰相信呀。」

「結果到底是議員助理還是律師還是醫生呀?」小俞好奇的湊過來。

「結果還真是個醫生。」江曉明一口氣喝完了湯,沒好氣的開口,「不過管他是什麼,撞了人就跑就是不對,好在宋媽沒事,不然有他好看的,小珞我還要湯。」

軒珞好笑的又給了他一杓麵湯,一邊叫小俞去給其他客人結帳。

「宋媽沒事就好了。」軒珞笑笑的回答,小俞結完帳又黏了回來,「結果後來那個人呢?」

「那一整天我過得超不順的,又遇到那個白痴,我叫學弟關他一晚給他清醒清醒,隔天應該被人保走了吧。」江曉明慢條斯理的喝著湯,看起來似乎沒那麼生氣了。

「不過那人好壞喔,怎麼可以撞了人就跑。」小俞皺起眉頭罵著。

「可能覺得人沒事就好吧。」軒珞淡淡的回答。

「你幹嘛幫那種人說話呀。」江曉明疑惑的望著軒珞。

「我不是幫他講話,有時候……」軒珞講一講停下來,歪頭想想換了句話,「算了,反正宋媽沒事就好。」

「幹嘛話只說一半。」江曉明捧著麵碗不滿的看著軒珞。

小俞正想插話,看見客人進來連忙迎上去,「這裏坐,吃點什麼?」

一個年輕女孩坐了下來,望著牆上的菜單,半晌才細聲開口。「我要八個餃子,一碗酸辣湯。」

軒珞抬起頭來望了一眼,皺了皺眉頭,低下頭語氣有些平板。「抱歉餃子賣完了。」

「咦?老闆,冰……」小俞疑惑的回頭,見軒珞瞪了他一眼,回頭乾笑著,「不好意思餃子賣完了。」

那個女孩像是有點煩惱,「那來碗酸辣麵好了。」

「麵條也沒了不好意思。」軒珞還是語氣平淡的回答,像是不想做生意了。

江曉明沒見過軒珞這種態度,疑惑的回頭望去,是一個長髮女孩,有張蒼白但十分清秀的臉蛋。

江曉明回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水靈的眼眸帶著些許不知所措,像是不知道該繼續點下去還是離開。

江曉明想也沒想的開口,「小珞你不是留了水餃給我,就給她吧,我吃飽了。」

軒珞側頭去瞪了他一眼,回頭望著那女孩,又皺了皺眉頭,最後才撈起鍋裏的水餃上桌。「小俞。」

「喔、來了。」小俞搞不懂他老闆怎麼了,只是趕緊去接過水餃給客人。

「謝謝。」那女孩也沒生氣,只是笑著朝江曉明點點頭,跟小俞道了謝。

江曉明不曉得軒珞不高興什麼,抓了抓頭想想又開口,「總之那傢伙也算運氣不好,剛好遇到我最不爽的那天,只關他一晚算我好心了。」

軒珞又瞪了他一眼,「別在這裏胡說八道,快去上班了。」

「……你在氣什麼呀?」江曉明有點搞不懂軒珞幹嘛突然間態度變得這麼多。

軒珞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神情倒也不像是生氣,反倒是擔心。「……最近小心點。」

「小心啥?」江曉明一頭霧水。

「什麼都好,小心點就是,快去上班了。」軒珞沒好氣的開口,抓起一個紙包往他懷裏塞,「快走啦。」

「喔喔……走就走嘛。」江曉明弄不清楚他在氣什麼,轉頭要離開的時候看了下紙包裏,裝著幾個熱騰騰的包子,「謝啦小珞。」

軒珞無奈的望著他,只揮揮手趕他走。

「老闆……對不起,我錢包好像被偷了。」

聽到被偷,江曉明馬上回頭,是剛剛才坐下來的那個女客人,她的臉看起來更加蒼白而驚慌。

「為什麼不是掉了,妳怎麼知道是被偷?」軒珞沒好氣的開口。

那女孩愣了一下,倒不曉得怎麼回答,江曉明還真不知道軒珞今天吃錯了什麼藥,走近那女孩,「哪兒被偷的?」

「我、我不確定,也許是掉了也不一定……」那女孩猶豫的開口。

「好了,你快去上班。」軒珞從櫃檯裏走了出來,推了江曉明一把,邊回頭望著那女孩,「無所謂,就算我請客。」

「我幫她付好了,小姐妳記得去報案。」江曉明覺得那女孩有點可憐,伸手就要掏錢包。

「付你個鬼,你自己都沒在付錢了幫人家付什麼。」軒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推出門外,「趕快滾。」

江曉明本來想反駁,被軒珞難得嚴厲的眼神給嚇了一跳,沒敢再說什麼,摸摸頭就走了。

那女孩看著江曉明離開,似乎更不知所措,「對不起,我、我明天會來付帳的。」

她說完抓起包包就想走,軒珞擋在她面前,語氣有些冷淡,「妳還沒吃呢。」

「我、我也沒付錢,不好意思。」女孩低著頭,臉上帶著尷尬的神情,低著頭就想離開,軒珞皺起眉,想伸手拉她又覺得不好,就在那女孩要跑出門的時候,突然間大雨嘩地一下,像是瀑布般地傾瀉,她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軒珞也怔了下,隨即鬆了口氣,回頭朝不曉得什麼時候下樓的軒應感謝的笑笑。

再回頭望著那女孩的時候,神情柔和了許多,「反正雨下得那麼大,吃了再走吧,就算我請客,妳不用在意。」

那女孩望著門外的雨,神情變得有些茫然,好半晌才回頭慢慢坐回她的位子上,軒珞煮了碗酸辣湯放在桌上,語氣變得溫和。「先喝點湯吧,我把水餃再熱一下。」

「……謝謝。」女孩面無表情的坐在桌前,低聲道了謝,才慢慢抬手起來喝湯。

小俞被軒珞這樣反覆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不過也沒敢發表意見,只接手軒珞的工作,「老闆我來熱吧。」

軒珞點點頭,回頭走進廚房裏想把晚上的材料準備一下,進去之前忍不住又望了那女孩一眼。

她只拿著湯匙撥著碗裏的料,眼神有些空洞,軒珞明白那種感覺,那是一無所有的空虛。

軒應伸長手臂攬住他的腰把人拖到身邊來,輕聲開口,「你救不了每一個人。」

軒珞安靜了會兒才低聲回答,「我沒有要救每一個人,小小是我的朋友,我只想救他。」

軒應笑了笑,「那你為什麼又要同情那個女孩?」

軒珞掙扎了會兒才開口,「那是兩回事。」

「你能幫他防一天也防不了二天、三天,他遲早會遇上的。」軒應沒有再去提醒那之間的矛盾,只聳聳肩回答。

「能防一天是一天,我不想他受到傷害。」軒珞悶悶的開口。

「他對你來說這麼重要?」軒應挑起眉來望著他。

「我們一起長大的。」軒珞瞪了他一眼,又補了一句。「曾奶奶疼他跟疼我一樣。」

「你最近有答不了的問題就拿香苓來堵我。」軒應放開他,抱著手臂靠在牆上望著他。

「我沒有回答不了,是這樣回答你比較能理解,因為……」軒珞從冰箱裏把晚上要用的菜拿出來,頓了會兒才低聲而快速的開口。「曾奶奶對你而言不也不一樣嗎?」

軒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倒沒有馬上接話。

軒珞等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才終於抬頭瞪了他一眼,等著他說話。

「你記得……」軒應笑著,像是想到什麼,停了一下又接著開口,「不記得多少年前了,我只記得那年大旱,你……他四處奔走上告,好不容易得到允許,趕忙拖著我和雷沿路鳴雷落雨,一路疾行三百多里,他突然要我停下,說下面有個漂亮的小東西。」

軒珞手上的動作沒停,耳朵卻仔細聽著,軒應已經好一陣子不太提「過去」的事了,聽他把人稱給改了,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我落了地,見著了香苓,她當時才三百多歲,我收了羽翼止了風,她還是抖個不停,葉子都快落光了。」軒應笑著,笑容很溫柔。「他落地撿起被暴雨打斷的枝幹說著可惜,拿出懷裏的桃花香囊為那殘枝入魂,讓她落地為人。」

軒應抬起手來比了一下,大約在自己腰間的高度,「當時香苓才這麼高,有如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生得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般靈動有神,白晰美麗的模樣,我見過那麼多的天女都沒有她那麼美的,他當時很滿意,要她好好修練,五百年後再回來看她。」

軒珞邊摘著菜,聽軒應回憶過往,他一直很好奇曾奶奶過去是什麼樣的。

「他說完就要離開,香苓卻扯住了他的衣角,剛化人身還不太會說話,只能睜著水亮的大眼睛直看著他,他苦笑著,這一回頭便再也放不下她,自此香苓就一直跟著我們。」軒應笑了笑的繼續說著,「五百年左右香苓長到大約十六、七歲的女孩模樣,她美得讓天女嫉妒,香得讓蟠桃園裏所有的桃花精自慚,我們每個都寵著她,深怕她被欺負,那年他跟她說,妳可以叫我們做哥哥,她卻跪了下來,說我們是她的天,是她的主,她到死都要追隨,我們拿她沒辦法,也就隨她。」

軒珞望著不知在沉思還是在緬懷過去的軒應,不太確定他突然說起曾奶奶過去是為了什麼。

「如果那天不是他身上帶了那個香囊,他不會注意到底下的桃花香氣。」軒應突然又開了口,直視著軒珞。「那個香囊還是我扔掉的,他撿了回來,說這是人家的心意,千年桃花精所製的香囊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得到的東西,我索性送給他,他看我就是不要,才繫在身上的。」

軒珞沉默無語,他知道軒應想說什麼了。

有因才有果。

一念之差可以改變很多事,只要一個念頭的轉換,就算是再小的事,也能造成巨大的後果。

但人無法獨存於世,不管做任何決定與選擇都與身邊所圍繞的人息息相關,一個選擇換來一個結果,不論好壞都只能接受。

這就是命運,無法逃避,因為人心難測,故也無法控制。

軒珞安靜了好一陣子,他討厭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總想做點什麼來阻止身邊的人發生不好的事情,但的確如軒應所暗示的,有因才有果,今天江曉明種下了這個因,他就得承受這個果,這是自己沒有辦法阻止的。

軒珞覺得有點鬱悶,但也無法反駁軒應,把手上的菜摘完了,才抬頭看軒應。「千年桃花精長得漂亮嗎?」

突然轉換的話題讓軒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身邊有香苓在,再美的花精也比不過她,你不會告訴我你連香苓的醋也要吃吧?」

軒珞瞪他一眼,也沒去反駁他,只把菜端起來,沒頭沒腦的開口,「中午吃麵。」

「喔。」軒應沒搞懂他的反應,只應了聲看他繼續在店裏忙著。

軒珞把食材收好朝店頭看去的時候,那個女生已經不在店裏,門外的大雨也停了,小俞正在擦桌子,看到他的目光往那張桌子飄,開口解釋了一下。「那位小姐剛剛走了,說明天再帶錢來,我有跟她說不用,她道了謝就走了。」

「嗯。」軒珞點點頭,把鐵門拉了下來,

軒珞邊下著中午要吃的麵,邊想著是不是有解決的辦法,

「老闆中午吃什麼麵~」小俞看他在下麵,擦完桌子就黏了過來。

「醋拌麵。」軒珞從櫃子裏拿出他的陳年鎮江醋,倒在準備好的麵碗裏。

「老闆……會、會不會放太多。」小俞見軒珞像是不用錢的倒法,覺得冷汗都滑了下來,心裏祈禱剛剛軒應不是在跟軒珞吵架。

「還好吧。」軒珞淡淡的回答。

我愛吃醋是吧……酸死你!


**

對不起又讓大家等了,最近處於犯病期間,新稿寫不順只好一直修稿,修示見之眼簡直是酷刑……我以前是怎麼寫出那種句子的……orz||||||

一直有讀者問我妖異系列的第九本在哪裏……對不起,我自己算錯了,其實是八本,我糊裡糊塗的把錯過也算進去了,雖然是同一個背景,但要是沒看過特偵的話,是看不懂錯過的,所以妖異系列是只有八本的(掩面)

妖異的順序是:龍王、將軍碗、人心、桃花精、軒轅珞、天意、經年、燕歸巢。

最後兩本寫的是小俞跟鍾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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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24
那特偵X的錯過會放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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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舞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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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蒔舞,耽美、靈異小說作者,2019年對我來說是轉變的一年,所以專題名為壹玖壹伍,連載文章包括今志異系列,特偵、示見系列番外和新作品,也就是我寫什麼就連載什麼,希望老讀者們能繼續支持也期望新讀者們加入,如果想看舊文的人也可以提出,我會將舊文修正後連載,希望大家一起督促我達成今年的寫作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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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太難了,就像是個無盡的長夜,憧憬著黎明的到來。我不只一次問自己這樣值不值,後來我明白了,所謂的值不值,就是當你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你還有沒有遺憾,等我把這一切都做完我就沒有遺憾了,盡力了,我們都盡力了。」 看完《沉默的真相》之後,湧起的是種無盡的「無奈」,包含著苦澀與壓抑還有些憤恨難平。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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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太難了,就像是個無盡的長夜,憧憬著黎明的到來。我不只一次問自己這樣值不值,後來我明白了,所謂的值不值,就是當你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你還有沒有遺憾,等我把這一切都做完我就沒有遺憾了,盡力了,我們都盡力了。」 看完《沉默的真相》之後,湧起的是種無盡的「無奈」,包含著苦澀與壓抑還有些憤恨難平。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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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房間裡,只有鬧鐘響了的手機,發出細微震動與螢幕微弱的光芒。 床上的人窩在棉被裏,暖和的睡得正舒服,沒有注意到床頭櫃上手機的叫喚,空間顯得更加靜謐,連打鼾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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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房間裡,只有鬧鐘響了的手機,發出細微震動與螢幕微弱的光芒。 床上的人窩在棉被裏,暖和的睡得正舒服,沒有注意到床頭櫃上手機的叫喚,空間顯得更加靜謐,連打鼾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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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對這世界失去新鮮感 可能是吃太多藥物所以神經被抑制住 可能是以前總是發生眼淚和鮮血的事物 所以開始對平凡的有趣起不了興趣 看完有些乏味的演出後 有人拿著麥克風主持 台上的表演者們都滿是喜悅的笑容 而台下沒有例外的都是坐著親朋好友 跟誰誰誰的爸爸揮手! 啊~我們媽媽也到了現場~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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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對這世界失去新鮮感 可能是吃太多藥物所以神經被抑制住 可能是以前總是發生眼淚和鮮血的事物 所以開始對平凡的有趣起不了興趣 看完有些乏味的演出後 有人拿著麥克風主持 台上的表演者們都滿是喜悅的笑容 而台下沒有例外的都是坐著親朋好友 跟誰誰誰的爸爸揮手! 啊~我們媽媽也到了現場~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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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支煙,在一片漆黑的車裏燃起一絲星火,抬起手肘擱在窗沿上撐著臉,目光凝視著不遠處的公寓。 四周店家不知不覺間全已拉下了鐵門,深夜的住宅區內,連燈火都一戶一戶慢慢的暗下,夜色中隱隱約約的談話聲、電視節目的歡樂聲、小孩的哭鬧聲也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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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支煙,在一片漆黑的車裏燃起一絲星火,抬起手肘擱在窗沿上撐著臉,目光凝視著不遠處的公寓。 四周店家不知不覺間全已拉下了鐵門,深夜的住宅區內,連燈火都一戶一戶慢慢的暗下,夜色中隱隱約約的談話聲、電視節目的歡樂聲、小孩的哭鬧聲也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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