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紅了眼,曾經的幸福竟輕易從她手中流逝,以為的永恆竟如此脆弱,痛苦讓她無法期待明天。我靜靜看著她,沒說什麼,她曾經也是我以為的幸福,她不快樂,我怎能輕鬆。
幾個月前,她開心撥了通電話給我,興奮分享她奇蹟般的幸福,我附和,語調試著跟上她的快樂。她像是終於遇見王子的灰姑娘,我怎好在此刻還自私的想到自己。
她還是哭,我心都碎了。
「傻丫頭,是他沒這福氣,妳天真活潑又美麗,乾哥跟妳擔保他一定後悔,可惜他再回頭,掛的號可有的他等了,呵呵!」
她破涕為笑。
「還是阿哥好,總能逗我開心。」一個上前,她給了我一個感謝的擁抱,用親情的力道,我則加了點力,用了愛情的勇氣。
她急忙推開我,表情滿是尷尬的微笑。
她懂,只是裝傻,我懂,只是不說。
「阿哥條件這麼好,眼光放低一點,追求人龍肯定比我的還長。」她轉移了話題,轉移了我不想曖昧不明的決心。我苦笑,她則遙望天空不語。
「如果我三十五歲,而妳面對愛情還是哭泣,讓乾哥試著照顧妳好嗎?」
我說的細微,好讓她可以裝作沒聽見。她淺淺點頭,我的嘴角揚得比天還高。
隔年夏天,我接到她的喜帖,限時掛號,猜想她應該是不想看見我失望的表情,卻又期待我能親身到場為她祝福。
看著喜帖裡兩人甜蜜的婚紗照,不難想像此刻我臉上複雜的表情。
在乎,讓我參加了她的喜宴,挑了個不醒目又能看見她的位子,腦海響著的旋律是陳奕迅「婚禮的祝福」。
看著她時而張望尋找我的慌張,我得到了出局者最後的安慰。
之後的三年,我們失了連繫,她應該幸福,我不該打擾,只是我偶爾還是會望著藍天,想像我們同時望著同一朵白雲,用同一種默契輕柔祝福對方。
我,還是一個人。
若不是死黨力邀,我照例還是不會參與今年的同學會,只是,我得到了來自她的消息。
同學嚴厲的轉述,得知她一年前已離婚,家暴。同學愈說愈氣,我則起身離去。那晚,我狠狠教訓了他,出自我對她的疼惜,也出自他不尊重指間那環幸福的約定。
幾個月過去,她突然來電,說是有很多話想與我分享。
選了家她最愛的咖啡屋,點了她最愛喝的夏爾斯拿鐵,她一直說,而我只是看著她,看著這幾年停留在她臉上的痕跡。
「約定還算數嗎?」她輕聲說,低頭靦腆,帶了些歉意,像個推銷二手愛情心虛的女子。
「當然!」沒想太久。
結婚那一年我正好三十五歲,她像灰姑娘找著了遺落的玻璃鞋,也像小王子經歷了傳奇才發現幸福就在身旁。
但這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正在我身邊,而我不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