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告別式,樸實,卻不失肅穆莊嚴。
依著他的願,簡單來去就好,不想太叨擾親友。只是對我而言,簡單儼然不是件好事,想念多了些空間肆虐,才發覺習慣竟讓生命在面對無常的瞬間,慌亂的不知所措。
夫妻近三十載,甘苦都攜手走過,愛過、痛過、放棄過,只是說真的,一個人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靜望著一動也不動的他,相框裡昔日的微笑,一切像是在夢裡般的不真實,殘忍卻又清晰。
她,悄然走入會場,一身暗色套裝,低調的只想默默參與他人生最後一場精采。臉上的淚水不曾停止過,女人都懂,她是真的在乎他的離去。
第一眼看到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說不上來,像是久未碰面的朋友,又像是近身親人般的親密。
我確信,一定在那裡見過她。
突然,這熟諳的問號有了答案,她,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心裡的問號有了答案,竟讓我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大自然,女人直覺,她肯定是他外遇的對象,而她又竟然與我年輕時如此的相像。
應該要感到憤怒的不是嗎?我發了瘋的想要找尋歇斯底里的理由,明顯的,我失敗了。
豆大的淚水滾落,我究竟錯過了什麼?在他末路時分想到的竟是年輕時的我,而我一直引以為傲的幸福生活,卻還是讓他不滿足的轉而在她身上探求。
思緒紊亂,不清楚是他變了,還是我變了,只是答案早已隨著他生命的驟逝,同時隕歿。
前往火葬場的路上,美好的回憶在腦海裡反覆播放,從初相識的清澀到一輩子誓言的堅定,臉上的表情時而微笑,時而掩面哭泣。
她,還是一路默默跟在後頭,臉上還是止不住的淚水。
就在棺木即將推入烈焰的那一刻,我突然穿入親友群中,拉起她的手,走回最靠近他的距離,一同大喊,快跑,火就要燒起來了,就要燒起來了……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他欣慰的笑容,感謝,又帶著幾分歉意。
緊握的手沒放,像是人間最愛他的兩個女人,遙望願他一路安心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