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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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留下的獎章

老爸留下的獎章

我跟老爸雖是父女,但並不熟悉,從小見了他就躲,喜歡上學勝於在家。

老爸過世時我尚未成家為人母,從來沒有好好的跟他聊天,也沒有想過他內心世界是什麼樣子,當然,後來也沒有機會了。

翻著老爸留下的勳章,聽著老媽說老爸的過去,竟然,對老爸的人生我一無所知,為什麼來到台灣?爺爺奶奶是什麼樣的人?老爸小時候生活形貌是什麼?老爸沒說,我也沒問過。

但我知道,老爸雖然很兇很愛發脾氣,卻沒少過我一頓飯,讓我沒學上;老爸很愛面子,卻沒逼我出類拔萃,從沒管過我的功課;老爸不管我門禁,只要有交代去向,愛去那就去那。一直到很大之後,我才明白,我的〈不自由毋寧死〉源自於老爸的放養,他給我最大的禮物是自由,是我最熱愛的,也是最可貴的。

老爸是軍人,但不住在部隊裡,每天準時上下班,年幼時我以為軍人都這樣,長大後才恍然大悟老爸跟別人不一樣,工作內容是什麼?對家人他依然不談不說不回答,也對,保密防諜,人人有責,何況是軍人。不只工作,關於政治人物與新聞,一樣三緘其口,不談之外,也不洗家人的腦,彷彿一切都跟他沒關係,唯一說過的一句話是:台灣要安定。在工作上,老爸是十分盡職的,無愧國家,無愧於心。

老爸腦子靈活,年輕時同儕喚他師爺,家裡不時有同事到府摸八圈,我當小童伺候茶水,聽著他們師爺長師爺短,覺得老爸好威風;退伍前,老爸部屬犯了錯,得記過處分,老爸說部屬年輕,有了污點日後升官無緣,毅然頂了過,反正退伍後不升官,無妨。大學畢業後弟弟抽到金馬獎,一通電話告知家人,二個小時後就要搭船到外島,老爸到處找人託關係照顧唯一的兒子,最後只能黯然地說「人在人情才在,以前幫了多少人家的兒子,自己的兒子卻幫不到......」。

這樣的老爸在很多外省家庭都有,離鄉背井,軍旅生涯也有到頭的時候,光宗耀祖的少,默默無名的多,不過就是大時代洪流中的一個點,若無子女,只怕也無人記得。

那一代的軍人呀,多數沒能在國家史冊上留下一筆,然而在我心裡,卻認為那一群無名英雄,已將他們的丹心寫在無垠天地、漫漫時空,不輸給史冊上任何人。

後 記

我的弟弟補充~

我的爸爸,我的父親,我的爹,
不知該怎麼對女兒介紹她未曾謀面的爺爺,
因為,我和他一個屋簷下的陌生距離,
一直是我內心深深的⋯遺憾。

這些徽章是身為軍人的榮耀,也是兒子我的,
軍人子女雖然沒有富貴,但有內斂的溫情,
生活有愛,細細品味。
#我在金門當兵過的很好

我的阿姨補充~

感念姐夫⋯⋯

那年以些微差距沒能上榜,窩在家裏自修待來年,心情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很是忐忑

直到姐夫的一通電話:「到台北來上補習班、住家裏,學費姐夫來付!」

帶着沈甸甸的書和所需,姐夫到公車站牌替我一把提起,驚説:「怎麼那麼重?!」

是的,真的很重!

復習那一段過往,姐夫和姐姐的肩膀一直是很沈重的,除了4個小孩的生養、教育,也扛

下了本來不屬於的責任,包括我和弟弟⋯⋯

和4個姐夫的孩子一樣,一聽到姐夫回家了,原來很熱鬧的客廳,大家一哄而散躱起來

當年姐夫一定很感慨、失落!年少離家孤身來台,中年、老年大家躲他,姐夫一直活在孤獨⋯⋯

感念姐夫一直的慷慨、無私,在生命的徬惶路口,1974年的4000元,賜給我轉彎的機會

一直秉信一位哲人説過的一句話——永遠有利息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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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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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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