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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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走后,我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敬佩自己的父亲,我们见惯了大人物才会写书纪念自己的父母、写自己的自传,仿佛只有那样才有资格去记录一段辉煌的人生,而我的父亲是勤奋、平淡、甚至结局有些凄凉的一生,可我仍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他。

父亲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说来惭愧,我竟对父亲年少的故事无从说起,等到长大懂事开始好奇父亲的生平,竟再无机会,希望读者的你,倘若还有机会,和你的父亲坐下好好聊聊,听听父亲一路走来的故事。

我只知道父亲初中未毕业就参军了,靠着勤奋和努力,完成了军校的中专、大专学业,40年前就在坦克营里做营长,母亲也生活在部队做随军家属。父亲的一生,我觉得四个字可能就够了,刚正不阿。

父亲曾和我提起过,那个时候的部队还是更加看重军人的品质的,而且他也得到了一个上级的青睐,才有机会做上营长,对于那个他一生的贵人,却再也联系不上,是他一生的遗憾。


父亲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对于行贿受贿,他是最看不上的,以至于我相信了四十年前的军中是看重军人品质的,因为以我对父亲个性的理解,他很难在现在的军中有一官半职。

父亲在母亲的要求下转业到地方,在电信局做总工程师,做了几十年的科长直到退休,我知道在父亲的手下有三个从临时工做起,直做到局长的例子,为何父亲一直没有升职,在我年幼不懂事的时候,也曾跟父亲发过脾气,质问他为何不懂得为人处世,为何不知道圆滑一些,不把顺水推舟的关系做一做,为何不想着把我们的家庭条件做到更好,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得父亲的答复了。

然而等到我长大成人,当我发现自己的性格也跟父亲一模一样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替父亲做出回答了。

父亲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我的长兄也是这样一个人,曾经的我是个做事三分钟热度,没有一件事可以坚持到最后的人,我很困惑,为何自己没有遗传到父亲的这个品质,也常被父亲训斥做事不持久。

直到13年毕业我用三十天骑完了川藏线,得知父亲生病住院,飞回去看望父亲,告诉父亲我终于像他期望的那样,有了毅力,自始至终完成了一件事的时候,父亲笑笑,“骑上半路,你有脸面半路回头么?”父亲说的在理,但是父亲不知道的是,我在路上有无数次想要放弃,搭个便车直达拉萨,但是我都说服了自己,作假可以赢得他人的掌声,却永远得不到自己的尊重。

父亲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家里建的房子,所有电路都是父亲自己设计,完成的,在我还没出生,电视机刚刚盛行的时候,父亲就自己学会了组装电视机,甚至无偿送给朋友,还有家里用了几十年的父亲组装的电风扇。想想也是,父亲曾是坦克的维修教官,这点电工小活,相比之下是难不倒他的。除了一应俱全的电工工具,家里还有全套的木匠工具,父亲在家里的工作室,所有东西整理的井井有序,是我至今都叹为观止的。

父亲的一生是极其勤俭的,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总是因为母亲乱买东西和母亲吵架,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帧父亲要去买任何衣物鞋子的片段,我只记得父亲将单位发的工作服,朋友送的衣服穿了又穿,等到我和大哥长大以后,又穿起了我和哥哥扔在家里废弃的衣物。

退休后,父亲曾经非常抑郁,因为曾经家里门庭若市的访客,还有几个父亲的好朋友也都渐渐不再登门了,家里变得安静下来,我知道父亲不能接受这种人情的冷落。

父亲也曾试过下海经商,独立承包了工程队做电信基建的工程项目,但第一次就因为财务上不知被谁动了手脚,少记录了几捆电缆,导致一年的劳动没有收获,甚至赔了钱出去,就此止步,养老在家了。

15年的年假,在青岛过年,全家团聚,我对父亲说我开始跑步了,而且我会坚持跑下去,那年的正月初四,是我27岁的生日,早上七点,我穿好衣服准备下楼跑步,又折返回来,青岛的冬天,海风中夹杂着小雨。父亲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要风雨无阻”,我又转身下楼。

那一年,父亲走了,那一年,我跑了1800公里,而跑步曾是我承认的,我做不到的两件事之一。父亲的走,对于尚未成家、家里幺儿的我曾是个致命打击,我靠着无数次的跑步走了出来。跑步中,我和父亲对话,父亲没有回应,但跑步帮我建立了强大的自信和坚毅。

父亲是个极度有原则,做事认真到一丝不苟的人,我叔父的原话是父亲像极了他工作中遇到的德国人,只是父亲的特质,并不是这个社会所推崇的。父亲也有很多的缺点,比如不够勇敢,不惹麻烦,不喜欢改变。也许是这些缺点导致了父亲的一生不能够以完美收场。

我感激我的家庭给了我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虽然我没有把我几十年学到的知识直接转化成众人看重的财富,但我靠着所学,挣扎着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这对我而言,20多年的努力学习,值得了。我多么期待父亲有一天能看到今天的我,可以做到像他一样坚毅,又有足够的勇气做自己,我多么希望能够坐下来在和父亲畅聊一宿,想听听父亲对现在的我的看法。

父亲对我说的那句“风雨无阻”,竟然是我脑海里父亲教育我的唯一一句话。但我知道父亲的很多品质已经在生活中潜移默化在我的基因里,我从没想到过有一天我会如此以我的父亲骄傲,尽管他不是旁人眼中的成功者。

我希望,我父亲最大的骄傲就是培育出了我,延续他的血脉。倘若有一天我在他地能够开枝散叶,我希望“坚毅、刚正、勇敢”,会永远是父亲的子孙后代的标签。

2019.12.30于菲律宾bohol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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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把我对共产国家的一些真正认识,记录在这里,但话题敏感,所以不想大范围公开,请见谅。 另外如果可以对现在的自己在经济上有帮助也会是激励我分享下去的动力,感谢。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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