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能夠「相信」的自己重逢,「傻傻愛你,傻傻愛我」影評(有雷)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康母 
本劇中最有權力也最無助的角色。電影開頭部分有一場戲,康母在台上演講,她將主角小維的誕生解釋成天使降臨。表面上是她站在舞台上、對著台下聽眾陳述的段落,但事實上剛好相反,她想說服的人是她自己。
這裡並不是表示康母厭惡小維的意思,而是在她心中始終有沒有面對的一部分,這在後面的劇情也多次被揭露。當人需要一直用外在的語言或其他手段去鞏固自己的信念的時候,恰恰展露出她內心的不確定。
身處社會中掌握較多資源的那一群,我想她始終沒有辦法拋棄對權力、能力的信仰。在小維擅自離開工坊尋找美人魚的段落,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康母對著電話那一頭的人氣急敗壞的大吼:「你們會長的兒子不見了!」在這個時刻,她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會長。
在她身上我看見很明顯的衝突點。她是社會菁英,她擁有權力、能力,卻生了一個唐氏症的兒子。正因為她對兒子的愛,這個兒子的存在一次又一次的在衝擊她的價值觀。
遲遲無法面對小維的唐氏症,最終也種下了婚姻破裂的種子。我們能看見康母的偏執以及過度保護,從她的所作所為來看,確實盡心盡力,嘔心瀝血,但若從人性出發,也如實顯現她內心深處的無助。因為自身信仰能力的價值觀,她始終無法接受這個兒子。於是她只好將責任放大到足以掩蓋過這個疑惑,好讓自己不去面對這個問題。
於是,她成為了唐氏症兒子的超級媽媽,也度過了好幾年看似安穩的日子。
編劇當然不是省油的燈,考驗接踵而至。在老公因為性需求的不滿出軌後,康母卻在幾乎同時間點被猛然提醒:小維也是人,他有身而為人都擁有的性慾。畫家可夫甚至進一步問:「需不需要我幫小維找人解決他的需求?」
在主線劇情中,這個可夫口中的「發情」顯然有一部分是誤會,但康母面臨的抉擇卻貨真價實。面對老公的離去,她大可以認為他無恥、下流、衣冠禽獸、低等動物,但同樣的問題出現在兒子身上,她怎麼做?
扣著相同主題的兩個段落,能看見身為妻子時,她選擇了指責;身為母親,她卻選擇了部分的妥協。我想這是電影安排的很優秀的部分,沒有直接描繪抉擇的難堪,但我們卻能在對比當中看出角色的掙扎。
在劇情末段,我們也能夠在襄碩跟康母身上看見對照。兩個人都希望小維能夠過得幸福,但面對同一件事情的態度卻大不相同。劇中有一個段落表現得很明顯,康母寧願相信襄碩以及老公都因為自私而視小維為阻礙,也不願相信襄碩願意為了小維付出。這種固執的態度其來有自,因為在她的世界裡面,她沒有見過真心、純粹喜歡小維的人,所以她無法相信。對,包含她自己,也不是發自內心百分之百純粹喜歡小維。
這個角色雖然不是故事的重點,但在她身上能看見很深沉的人性糾結,我想我們看見這樣子為了孩子付出的她,也不忍苛責,只是覺得,她始終還在寫功課,當她能夠發自內心不將唐氏症看作缺陷之後,她才能夠從這個課題中走出來。
小爛&小維
因為劇名的關係,應該有很多人覺得這兩人是愛情關係,我覺得可以說是,卻又不止如此。青春人生階段中同時燦爛又陰暗的階段,燦爛是因為生命本身的活力,陰暗是因為這個時期的人人微言輕,重視的事往往得不到重視。於是,小爛和小維互為彼此的青春,一個在狗屁倒灶的人生當中找到溫暖,一個從高度控制的家庭生活中找到自由。
這兩人都是令人心疼的角色,小爛的部分甚至有點殘忍。在確立兩人男女朋友的關係後,小維歡天喜地,在哪裡都是狂歡極喜的神情,而在這段落中卻大量穿插小爛的工作鏡頭。於是,觀眾看到小維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中,小爛卻得進行一次又一次沒有感情的性行為。在這連續的鏡頭後面,小爛對小維說:「反正我二十五歲就會去死一死,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
小爛內心矛盾,她不覺得自己是所謂的「好人」。這句台詞相當有震撼力,在經歷過前面一長串蒙太奇鏡頭的鋪陳後,呈現出跟預告完全不同的厚度。她同時被社會壓榨,也被迫接受社會的評價。先預設自己要死亡,才有勇氣活下去。這是何等委屈的事,但小維眼中卻很單純,他只看見眼前這個人的美好,便回她說:「妳現在就是好人啦!」
如果把疾病的要素移除不看,這群人就是始終都能夠單純相信著的人,而單純的相信擁有無比的力量。倘若,把小維昇華成象徵或譬喻,他應該是代表每一個人都還天真的年齡階段。
你還記得嗎?我們,其實也都曾經擁有傻傻相信的能力。我們都曾經是小維。
片尾,故事書的結局作為伏筆被呈現在觀眾面前,小爛在海洋中道別。郭書瑤在這一幕中演出自己演技很差的樣子,在巨大的感傷中,撐起笑容對小維說:我好開心。開心不是假的,但離別也是真的。小維歪著頭想了一下,馬上就接受了,還笑著跟小爛道別。
這一幕幾乎使人淚流不止,小爛的抉擇固然令人動容,可是真正的爆發在於小維的反應。他很快就接受了,他知足了,發自內心真的相信這樣就已經足夠幸福。
總結
如果康母代表的是面對唐氏症時在現實生活中的困難重重,小維和小爛則是讓我們知道純然的相信有巨大的力量。以特定族群為題材,《傻傻愛你,傻傻愛我》不從上對下的角度看,也沒有鼓吹憐憫與關懷,單純的從人的角度出發。也因為這樣從一開始就對等的態度,觀眾真的能看見這群人身上找到自己早已丟失的東西:早已被時光的灰塵掩埋,懷抱著整個世界陽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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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幾首歌就這樣刻腦海, 主歌時情緒緩緩醞釀,在副歌時敞懷而唱。 豁然開朗。 他唱的,其實是我們想說的。 戴上耳機,陰、晴、風、雨,都是聽歌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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