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寬路更寬》(健行文化,2006/06/10)是三十二年次的簡老師從羅東高工退休前的作品,《鄉居好歲月》(宜縣文化局,2017/07/01)則是退休後的散文集。雖未曾謀面這位宜蘭簡良助老師,但我們每個人都有一位像簡老師這樣的恩師,他可能年紀日長而退休,我們可能多年未見而斷聯,但在學生時代記憶中,永遠有為我們的師長留個位子,不曾抹滅。
學生畢業後送賀卡給老師,是老師最有成就感的一刻,但簡老師也特別為文,提點學生寫賀卡該注意的事項,例如:不要只寫名、不寫姓,更不要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寫完卡片不要放錯信封,因為他曾收到祝賀「早生貴子」的卡片,讓年紀可當爺爺的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學生畢業之後和老師聯絡,看似溫馨美好,也可能有向老師伸手借錢,甚至拜託老師勸家人出保釋金、去警局保人的難堪事。他便自我解嘲,笑說借錢給校友有去無還,就當作是未教好學生的罰款。
簡老師妙語如珠,配上師生的感人互動,更是文章上的加分。例如,學生集體送他的老師同事安全帽時說:「老師,我們要你換戴新的安全帽,是因為只有你的生命獲得更佳的安全保障,我們才能獲得更多的知識保障。」即使是作者刻意加油添醋的對仗語句,讀來依然感人肺腑。
公園裡閒坐下棋的老伯當年可能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學校老師,因為簡老師在《鄉居好歲月》中提到,他最喜歡去公園和長者談天說地,便可知最新發生的鄉里大小事。
長輩的生活習慣常造成年輕人的心理負擔,但如果晚輩願聞其詳,會了解長輩的出發點都是愛的表現。簡老師舉了一個例子,他有個朋友的爸爸愛看農民曆,每日吉凶、封底的食物相生相剋也瞭若指掌,還要兒子也學著看。原來友人父親的動機是:「(參考農民曆)是對這個家的愛的表現……讓這個家趨吉避凶,平安幸福,是你一家之主的責任。」
相較一般老者,退休老師的生活依舊多采多姿,退休金高,手頭較寬裕,再加上教育程度較高,見多識廣,興趣較多元、風雅。但簡老師也不會擺不下身段,與耆老擺龍門陣,樂在其中,聊聊國事、天下事,也聊最切身的家事、田事、身後事。
最近有個網路妙聞,討論網友心目中的夢幻職業,眾說紛紜,田僑仔、房東等答案都出爐,還記得七歲的兒子曾說,他以後長大不想工作,想要「退休」,像隔壁的老阿公,只要整天在門口抽菸發呆,快活似神仙。聽了讓人昏倒。但簡老師不單寫退休後的安樂,也寫人到中年萬事「羞」的見聞,兒女不孝、不成材的故事在鄉野耆老間流傳著,俯拾皆是。讓人感嘆,退休,若過得好,是第二人生,若手頭沒錢,是痛不欲生。
簡老師的筆調詼諧、字字珠璣,娓娓道來退休前後的甘甜苦樂見聞,也不吝分享他退休後,從妻子處獲得的新稱號:「三板先生」,原來是妻子取笑他早上眼睛睜開看天花板、下雨天在家走地板、閒來無事滑平板。他一一據理駁斥後,妻子還幽默提醒他,與其走地板,不如擦地板,收運動健身之效。此一軼事可知夫妻倆都是風趣的人,讓人一窺退休教師夫妻的生活樂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