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裡,他壓著她來回拉鋸強攻。力量之大勝似萬弩齊發,飛沙狂走。
沈伽唯把姜然摁在操作台上,折起她的雙腿向前推。那激昂直白的姿勢並不羞恥,它能讓他埋地更深,絲絲入扣,彷彿牆外爬著的綠苔藤蘿,緊密到一點兒縫隙都不留。
她手腳大開地綻在他身下,汗水和體液融進皮膚紋路裡。他捏住她的脖子,無意識地鬆開又收緊,他不是在心疼她,他只是怕她又會逃走了。
埋首於暗夜的流影裡,他瘋狂進攻。沈先生的分身結實硬挺,在聳湧之間撼出了一片水霧瀰漫的淋漓。他無序而快節奏地衝撞著,只一味含糊地問美人喜不喜歡。
姜然看得懂他眼裡的厲色,所以她就說自己很喜歡。沈伽唯一聽這上頭的屁話,手勁便更大了些,他說她在騙他。
「我沒有。」
「小然,我知道。為了活命你什麼都肯說。」
她憋著一口氣瞪他,她竟然敢反駁他。
說他講得不對。
「...... 哦?哪裡不對。」
「為了活命,我還什麼都肯做。」
大少爺陰笑一聲,不小心把她的嘴唇給咬破了。
他就恨姜然這副半死不活的色慾相。她假裝有感覺,假裝和他一樣,還百般捨棄不下過去的舊情。
但沈伽唯仍然買了賬。
他見她還有勁頭頂撞自己,簡直高興地通體都舒暢了。
他霧裡看花,明白她耍得一手爐火純青的清風十三式,他搞不懂姜然在想什麼,他當然防不了她。
沈伽唯覺得自己越發不可理喻。他的腦子一般不漿糊,通常情況下,他知道嘴裡舔的是什麼料,也知道再過多久才會到達極限。
可惜這次他尚未打算舉白旗,那久居深宮的傢伙就叫囂著要噴出來了。
誰說兄弟就會一條心。
它分明在裡頭鼓鼓脹脹地鑽個不停,凈給他出難題。
於是情急之下,沈伽唯開始遐想一些雞毛蒜皮的狗東西。他要求不高,只要能再咬牙拼上五六分鐘,他就乖乖繳械投降,跟小然道個歉。
大少爺向來活兒好,可也架不住她這麼一直絞一直絞的。
沈伽唯慾求難忍,不停地聞著姜然的頭髮喘息著。
在那些顛簸裡,他想起了院子裡曾經濃蔭蔽日的葡萄藤架,還有陣陣飄來的飯菜香味。
他想起了蘇敬。
◆◆◆
他忘不掉那些斑駁久遠的細節,因為那是二少爺配了眼鏡的第一天,很有紀念意義。
蘇敬年紀不大,那股認死理的勁兒卻不輸他哥。他偏愛老成冷酷的金屬鏡架,在眼鏡店裡取成品時,他非不聽大哥的話,大言不慚地說英雄不問出處,有志不在顏高。
「阿敬,再多配一副玳瑁框的不好嗎。看著就很乖,像好學生。」
「不用看起來像。我就是好學生。」
他語氣這般孟浪,在回家的路上便被沈伽唯家法伺候了。
司機驚恐地踩著油門,勸著架。爺叔的視野相當有限,不知那當哥的男孩下手毒得很。
沈伽唯愛端架子,不喜歡大開大合地掄胳膊,所以他就玩陰的。
當時,蘇敬的命根子距離殘廢還有三句話的火候,他眼珠子軲轆一轉,立刻選擇棄暗投明。
「...... 哥。」
「說。」
「不如回家慢慢打。等補完數學課,我們後花園裡再見。」
可以。
沈伽唯點頭,替蘇敬把歪斜的鏡架推回到原位。他仔細整理完校服上的褶痕,再從書包裡抽出課業筆記本來讀。
然而過了傍晚時分,在好生送走家庭教師之後,他倆竟沒有再打架。
葡萄藤下,沈伽唯和蘇敬蹲在地上,絮叨著校內校外的訛傳怪談,手裡各自捧一把沒熟的果子吃得歡。
他們滿嘴都是酸澀的苦味,卻還要硬著頭皮凝視彼此,假裝不難過。
「說真的,我覺得你還是不戴眼鏡比較好看。那兩條縫顯得更有精神些。」
「這張臉廢了,可是不戴眼鏡就瞧不清楚。」
「你想瞧什麼玩意。女孩子嗎?」
「女人也可以。我對年紀又沒有講究。」
「那我給你推薦幾個新貨。其中一部五對一的,很有意思。」
「…… 你我口味不同,算了。」
「阿敬,身體力行才有資格評價。你都不肯試,怎的知道它不刺激。」
「我上週六試過了。滿屏都是胳膊腿的,試得我眼睛疼。哥,那些東西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沈伽唯咔啦咔啦咬著葡萄籽,它們被他的牙齒碾過,逐漸化成苦水佔滿了整個口腔。他覺著一番好心都被當成驢肝肺,這醜八怪話裡話外居然敢嫌他髒。
但他沒有出言反駁。
四眼的阿敬越來越難看了,他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斜陽西沉,快要退休的女管事探出頭,叫兩人趕緊進屋吃飯去。
她老遠就看到他們聚在一起吃垃圾,氣得邊跑邊罵。沈伽唯見那實心墩子似的姆媽正在極速逼近中,他便拍拍膝上的土,給蘇敬搭了一把手。
「阿敬,你現在眼睛疼,以後會喜歡得不得了。」
「哪來的以後,我和你不一樣。」
◆◆◆
有金絲邊眼鏡加持的弟弟,曾是個如此不同流合污的好孩子。
他立場堅定,患有一定程度的潔癖,據說挺著腰一次只能專心搞一個人。他們的喜好基本不重疊,也很少有讓棗推梨的真感情。
餐桌上,沈伽唯常常嫌肉太肥,將那些濃油赤醬都挑給蘇敬吃。他看蘇敬吃得高興,就以為對方其實是感恩著的。
他哪裡曉得,那人狼吞虎嚥,根本是在嚼他的肉和血。
凌晨,雙腿打顫的沈伽唯終於叩響了蘇敬的房門。他再一次把碗裡噴香的肉送到弟弟嘴裡,四眼男貌似若無其事,照樣一筷子搗了過去。
蘇敬打量著沉默不語的姜然,並未顯出雷霆之震怒,他只是輕輕釋出一口氣,大方地讓狗男女先進屋洗把臉歇一會兒。
「給我找件替換的襯衫,我換好馬上就走。」
「沒事,不著急回去。反正周潛的藥好使,樓小姐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他告訴你的?」
「凡事推己及人,我靠猜。」
「...... 」
沈伽唯和姜然在衛生間洗臉,蘇敬便去衣櫃裡挑出了一件同款的白襯衫。他唰唰抖了兩下衣服,湊到鼻尖下細聞,發現沒有上身之前的它,幾乎聞不出來任何私人記號。
它平淡寡恩,物似主人型。
蘇敬捉著那件襯衫慢慢坐到床沿上,把臉捂進布料裡去。
他無能,他分不出你我和彼此。
在某個人某件事面前,他們其實都一樣慷慨。
大哥的就是他的。
而他試圖獨佔的寶物,也理應分大哥一半,那才叫真正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