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圖娜之瞳》(フォルトゥナの瞳) / 2019 / 日本
對比於哈佛大學教授桑德爾<正義論>上的火車情境題,主角慎一郎不僅止以旁觀者身分來衡量殺人數目的機會成本,反而是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來守住自己對愛情的信仰以及理想的實踐。
就劇情設定,讓角色做出選擇往往是編劇說故事的第一要素。然而,慎一郎從小就不擅長做決定,便與長大後迫於命運安排下做出抉擇形成強烈而有趣的對比。
記得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男主把汽車鑰匙交給命在旦夕的客戶後,在他的葬禮上看見其兒呼喊爸爸跑去哪裡,妻子則在一旁泣不成聲的畫面。這使得他毀恨不已,一如他小時空難上對女孩見死不救一樣的自責。
要怎樣才能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想幾乎沒有人能有像男主這樣兼愛的思想吧。反觀現在的社會,有多少人是爬著別人的屍體上來的,有些是非不得已,有些卻是無心插柳,甚至是明知故犯。
劇中有位同樣具福爾圖娜之瞳的醫生,如此超能力卻正巧與其職業形成極大衝突。設想今日救治的每位病人,你皆能明瞭誰注定邁向死亡,而那些人就像OCHA(到院前死亡)的存在。如此一來,你是否還有動力去與死神搏鬥?不論如何,我相信從劇中醫生的跛腳就能看出他曾經的熱情,只是早已被燃燒殆盡。
對慎一郎而言,醫生的出場就像是個無底洞前的三角錐。他該是化作烈士,同歸於盡?還是隨遇而安,只求苟活?
也許,長大後的我們就像是那位愛上慎藝廊的女孩小葵。罪惡感湧上心頭之際,我們不得已唾棄那份天真善良才能換取一絲喘息,一如劇中小葵責罵主角見死不救的自責是一種軟弱。
也許,小時的我們都保有慎一郎那憤世忌俗的傻勁,以為能用百折不撓的正義來終結曾經的迷惘。到頭來,換得的也許是一日英雄,只是命也微不足道地賠掉了。該說悲悽嗎?還是要以浪費形容?
記得太陽花學運主題曲<島嶼天光>中的一段歌詞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媽媽,請你毋通煩惱我。原諒我行袂開跤,我欲去對抗袂當原諒的人;歹勢啦愛人啊,袂當陪你去看電影。原諒我行袂開跤,我欲去對抗欺負咱的人。
回到本文開頭,火車情境題探討道德價值的標準與正義的本質,進而得知任何事情皆因為殘留做決定時的機會成本,故很難有絕對的答案。
就像劇中象徵社會化的自己--小葵,與童年時天真的自己--慎一郎,他們在命運的安排下不得已擇一生存。於是,當小葵在床上凝視著慎一郎逐漸透明的手潸然而下,直到他們因電車啟動而分開彼此,我們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把自己給殺了。
也許有時會暗笑慎一郎為正義送死的迂,但我們永遠要記得,當初從空難廢墟中拉我們一把的,也正是他。
劇末,當小葵拾起慎一郎的遺書,她便恍然大悟,原來彼此的生活正因為愛著彼此而有了意義。這使我們了解到,某些時候,真的別和自己過意不去。到頭來,自己也只是在扮演一場命運的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