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何苦為難台灣人

Bocconi裡面沒有什麼台灣人。台灣人出國留學通常都去英國或美國，當然有人會說『因為美國學要排名比較好啊！』，Bocconi University在商管領域全世界排名第7，歐洲第3，但還是有井底蛙瞎了眼睛。我曾經跟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因為這件事情起了爭執，他認為我的學校名不見經傳、是個學店，我認為他夜郎自大，從此以後就分道揚鑣了。

我這屆碩士只有三個台灣人，除了我還有一個台北男生和台中女生，這兩個在人格上都有非常大的問題。其實我剛開始和他們都是朋友，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他們，而是因為我母親常常告訴我，同在異鄉要彼此關照，到最後顯然他們的家人並沒有教育他們這種觀念。

大我兩歲，在我們學校25歲開始唸碩士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的同班同學大部分都21、22歲，我23歲都覺得自己非常老，而她已經26歲了。她告訴我因為她在日本讀書的緣故，所以耽擱了一下才出來讀碩士。我好奇問她在台灣的時候在哪裡讀書，我心想不是台大就是政大，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但她支支吾吾不肯說，經過我的調查才發現她原本是在某科技大學，讀完之後才出去日本讀書的。真是有才華，讀了好幾年書呢，難怪不想告訴我。

剛開始我們處得還不錯，她還煮了幾次飯給我吃，但我能感覺到她似乎不太喜歡跟亞洲人做朋友。我可以理解這種崇洋媚外的心態，而且她常常有意無意地貶低我的意見，我也不是很在意，畢竟她年紀比較大嘛，生活經驗比較豐富。後來我漸漸地發現她不太喜歡我出現在我們共同朋友的聚會中，也會裝做不經意地『忘記』通知我出席，但一般來說我真的很忙，也不一定有時間，所以也不太在意。

但我還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當疫情爆發後，來往歐洲和台灣的航班一位難求時，她找上我請我連絡我的旅行社，看能不能幫她求一個機位，她必須回台灣一趟，因為她的家人出了意外。我義不容辭地居中協調聯絡，最終幫她安排到一個機位讓她可以順利返家，然後就音訊全無了。我在2020年6月底回了米蘭，準備開始我第二年的義大利生活，當然她也知道我回了米蘭，因為有一天她需要人幫忙去轉交她租屋處的鑰匙，但在米蘭的只有我，我雖然感覺她有點在利用我，但我還是答應了幫助她，接下來陸陸續續也陪她去IKEA採購傢俱、打掃佈置等。

直至有一天我們的共同朋友之一傳訊息跟我說『真難過你明天不能來晚餐，等我下去回米蘭的時候我們再聚！』

我好奇地回覆『我不知道明天有約啊，是不是我忘記了？』

她又回『台中女生告訴我你明天晚上有事不能來呀』。

我這才知道，原來她告訴別人我沒空，我太忙了不能出席他們的聚會，我不知道她的居心是什麼，但總還是讓人覺得不舒服。還有一次，在我剛好陪她和她的室友去IKEA的時候，她的室友說『下次你一定要跟我們去Como，這次你不能來真的太可惜了』，後來我才得知她主動的幫我回絕了他們的邀請，並營造出一副我很忙的，無暇顧及他們的形象。

之後我就不太跟她來往了，她也從來沒有邀請我去過我幫忙佈置的、她的新家，可能還是用同一個藉口告訴大家我太忙，沒辦法出席。後來我們在一個共同朋友的生日派對碰到，我就直接說『好久不見呀，最近都沒看到你』，她竟然厚著臉皮，在大家面前用英文說『你都不邀請我去你家，因為我們政治立場不一樣』。果然薑是老的辣，多活這幾年也讓她學了不少人情世故，而且這跟生長環境與有很大的關係，他們家是開酒吧的，她可能從小就耳濡目染吧。總之從此以後我就決定，這種朋友不能要了，當一個人只會利用你，還拼命地想要把你擠出社交圈的時候，也是要懂得保護自己。所以當其他人問我怎麼好久都沒見到我們在一起，我就會直截了當地說『我覺得她在利用我，並沒有把我真心地當朋友，我的感覺不好』。我已經學會了，感覺不對就不要假裝，要對自己誠實，也不用維護什麼顏面，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以前在台灣常常聽說什麼同溫層、同溫層，我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多嚴重的事情，一定是誇大了，怎麼可能會因為念的大學不一樣就無法交流或彼此理解呢？出了國，才算是真正的離開了台灣的圈子，才發現人家講的都是真的，真的會因為生長背景不同而有這麼大的差異，也瞭解到不是台灣人會幫助台灣人，比較像是我這個台灣人在幫助她這個台灣人，當她有需要的時候。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雖然人在異地遇到同鄉會有自然的親切感，但還是要想想不一定人家也有這種感覺，可能對他們來說你只是一個可以講中文的工具人罷了。

如果說這個台中女生只是品德有點問題，那接下來這位台北男生那才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不僅他的行為令人難以理解，他的思想也讓我瞠目結舌。我還是介紹一下他的背景，他年紀更大，開始讀書時已經將近28歲了。其實年紀到不是重點，像上面我提到的，我們學校排名世界第7，一般人都有這種認知，只有台清交政的畢業生才比較容易來就讀。台中女生已經打破了這個迷思，台北男生也是，他畢業於桃園某私立科技大學，是我奶奶常常拿來開玩笑的所在。我想說人家一定有長處，在得知他曾工作一段日子後詢問他，才發現他在一家美式連鎖咖啡廳當店員，可能人家真的有覺到什麼可以運用在研究所的經驗吧。

但這些都不是令人咋舌的事實。他曾經告訴我他跟家裡關係非常不好，尤其是跟他的父親，兩人已經多年不曾交流。一年暑假我們在海島上度假，當天是父親節，我連忙打電話跟我的父親祝賀，我們平常就會打電話交流，但在這特別的日子我還是想親口感謝他。我提醒這位台北男生記得打個電話給他的父親，他回覆我說沒必要，他不覺得他的父親是一個夠格的父親。一方面他們家是開小吃店的，他覺得他的父母沒有見過世面，很土很上不了臺面，讓他很受不了。不管怎麼樣，你的父母還是把你養大了，健健康康的（身體上，精神上絕對有問題），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烏鴉都知道要反哺，更何況作為一個人類？我曾經好奇地問，『既然你跟家裡關係這麼差，他們還願意支持你出國讀書，代表他們還是很愛你的啊』，他告訴我他並沒有跟家裡拿錢，他有就學貸款，並且他有朋友在資助他。

這就是另外一個可怕的重點，他有朋友在『資助』他，我也不敢多問，但心中也猜了個大概。應該就是所謂的Sugar Daddy吧！我也納悶，他也不是說長得很好看，怎麼會有人願意做這種交易？當然歐洲人對亞洲人的審美跟我們對自己的審美不太一樣，各花入各眼，應該還是會有人喜歡這樣的型。後來我輾轉得知，他的『男友』時常贊助他，他的男朋友大他不止20歲，當然年紀不應該阻礙愛情，但當金錢和年齡堆在一起，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他是被包養的。我本來以為他的男友是個銀行家、工程師、或是律師什麼的，畢竟我們學校不便宜，更何況要支持他的生活習慣。雖然他的生活沒有辦法跟我們比，但在我們一起出去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有意無意地表現他有多不在乎金錢，在廉價餐廳裡面點了好幾道菜都不吃完。我跟我們的共同朋友討論，『他不是靠他的男朋友嗎？他男朋友是個劇場演員，哪來這麼多錢？』。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有在提供一些額外的『服務』給其他的雇主，當然那些雇主也會打賞一些零用錢，才能免搶讓他的生活，或是讓他的假期看起來光鮮亮麗。

很驚人吧！我本來以為包養這種事情離我天遙地遠的，沒想到就發生在我的身邊，發生在我的台灣同胞身上，而且他還心安理得，當然他一定也覺得這見不得人，但持續地作為Sugar baby也不可思議了吧，一個快要30歲的人了還這麼恬不知恥，雖然對他來說在歐洲找工作可能真的很困難，但也不該這麼出賣自己的靈魂吧。除了這件事情，我更不能容忍他對他家人的態度，當然所有人都很幸運地能有一對疼愛自己的雙親，但他的父母並沒有家暴、拋棄、或是虐待他，僅僅因為他父母是做小吃店的就讓他覺得他們上不了檯面，不值得尊敬，這個人的靈魂真的是被嚴重地腐蝕了。我沒有辦法理解，因為我跟家裡的關係非常親近，我不能想像如何的嫌棄自己的父母。我也曾經勸過他說對自己的父母貼心一點，他們畢竟把你養大了，幾次下來他可能覺得我多管閒事，也因此討厭上我了。

當一個人對你有敵意的時候你是能感覺到的，就算我再遲鈍也能感覺到這個台北男生漸漸地不喜歡我和疏遠我，但我覺得除了上面的因素之外還有一些別的理由。比較就會自卑，自卑產生怨恨，怨恨轉為憤怒，當他時常地想要在物質上和人比較時，慾壑難填，這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比賽，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自己不懂得滿足，怎麼樣都不會快樂的。當然我們不能直接要求別人要放棄物質享受，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被物欲所控制，我們只能期勉自己在追求的同時不要因為純粹的比較心理進而產生怨恨而折磨自己，因為被你恨的人一點都不會受到傷害，只有你自己的靈魂必須承受後果。

在和台灣人交友這方面，我不是特別的幸運，這邊台灣人很少，要遇到知心的就更難了。我也從和他們相處的過程中學了不少東西，當你對別人掏心掏肺的時候他們不見得把你當做知心好友，只是你還有些許利用價值，他們當然就會在需要的時候噓寒問暖，進而提出請求。另者台灣雖小，我們也時常自詡我們的公民素養和社會品質，但當你真的走出同溫層才會發現，還是有很多不堪入目的現實面，在感到不齒的同時也會認知到自己是多幸運，不需要靠這樣的交易過日子，也要珍惜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因為不是所有愛和支持都來的理所當然。

我還是希望能交到幾個來自台灣的好朋友，畢竟我還是想常常說中文。而除了我父母，我在台灣的好朋友沒辦法忍受我一通兩三個小時的電話，一週三次，還有時差問題，入夜之後更想講講家鄉話，但大家都已經在睡覺了。所以說我還是期盼能在米蘭交到台灣人朋友，一起吃滷肉飯跟喝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