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防波堤,抵受無情的波濤洶湧侵蝕。雨下過不停。聽到你在豪雨中的悲鳴,聽到你脆弱無力在狂暴的風浪中的吟叫。是你教曉我這個不懂哭的人經歷怎麼樣的過去才學會哭泣與呻吟…昨夜聽到你崩潰嚎哭,接著看到漆黑的巨浪捲走你衰老的肢體。你終於不敵無情的歲月摧殘,你終於倒下了。舉目無親無故,茫茫汪洋大海裡的紙船在風浪中顛簸。哭,於是無補。祈禱,也沒什麼幫助。只有築起一堵萬里長城般不倒的無形的牆。抵御冷酷人世間無情的侵犯,像喪屍般麻木不仁,像有翅膀的女武神,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屹山巔揮起上方寶劍,遇佛弒佛,遇父弒父。那裡只有崩潰的levee,那裡沒有崩潰的小宇宙。比斯巴達克斯人強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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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悍的表情,不甘被男性征服地扭動腰肢,怒視面前正在摧毀你肉體男人那張既輕佻又瞧不起你的馬面,反抗他使勁抽插的下肢。雖然被反綁在粗糙的毛坯地上,雖然嘴巴被皮帶纏住。獸慾只佔用了他十五分鐘的時間,但你頑強的反抗意志佔用了你畢生的時間…來報復。你對我說你憎恨男性,但你又說你不是同志。你嫖男妓,你在炒股炒外匯炒地產中掙來的easy money殘害一撥年青的小伙子。你問我這才叫公平?我點了點頭。仰看光下的影,沒光就沒影。光影下的你,虛幻中真實得像天上人間的媽媽桑。濃妝後面的臉只有你自己回巢穴里洗手間鏡子內才能看清那真面目。
郎心如鐵。Out鳥,妞心如鋼。利用美貌騙取男人的心,玩弄,扔棄,大踏步向前繼續覓食覓色。自你說那次被師兄強暴以後,心死了,但仇恨不滅。潛伏兩載後聽聞在酒吧燈紅酒綠之地有一位蛇蠍夜合花出現。暱稱:Blue Velvet。你說你喜歡天鵝絨的柔軟與滑膩。藍色代表了你的心情。你喜歡反綁男人把他們俯伏在毛坯地上,踩在他們的PP上跳阿哥哥舞,聽著他們的慘叫哀號之聲。我說:變態。你微笑點了點頭。誰令你變成這樣的?拿出小鏡子照了一下你所說的馬面般的臉。想起一出喜劇片里周星馳的褲襠著了火躺地上大叫,另一位好像叫吳孟達的演員拼命用腳踩周兄的弟弟,希望滅火。越想就越好笑。然後就被你罵我白痴,罵我是殘酷不仁的賤格男人。你越罵我越想,越來越好笑了。廣東話有一句叫:九唔搭八。我不太明白是何解,大致是風馬牛?
認識你不是在燈紅酒綠之酒吧,而是在你修讀外語的夜校。印象中的你,勤奮好學。有禮貌懂規矩的女子。從來沒問過你的年齡等等的私人問題。甚至在一個寒冷的夜裡,下課後的陰冷的後巷里看到你像崩堤的levee「防波堤」,顛簸快要被風浪打翻沈沒的紙船在黑暗的海洋里試圖作最後的掙扎,我蹲下身子對著一個蹲坐地上伏自己膝蓋痛哭的人,拍了拍你的肩膊,說了句:別太晚回家。明兒見! 沒看到你抬頭的表情就離去了。
第二次與你的相遇,奇異的在最後一排座位的最左最右的位置上同時看著一部二輪循環放映的黑白片:Roman Holiday「羅馬假期」,我在黑暗的座位睡了多久都不清楚,只是感覺到遠處的右手邊有個人跟我一樣單獨坐那裡。在完場時亮燈那五分鐘好等放映間的工作人員稍作休息及換片,我倆無意地看到對方…坐到一起再看一遍Roman Holiday吧!
Blue Velvet…憂鬱…帶點野性與性感的感覺。想起David Lynch的電影「藍色夜合花」Blue Velvet。扭曲變態的成人世界,失去純真失去了夢。當知更鳥重回這大遍地唱起牠獨特的歌聲時,死去多時的愛就會重新燃起它的力量。
你的過去是你醉後的胡言亂語,飄忽無常的臉容在酒精薰陶下顯示出絲毫的真。激動地咒罵出你單戀師兄的獸行。輕談淺唱出你報復了多少個帥哥美少年等等的業績。眼裡閃爍著「浮雲」之色,一切將會紀錄在你的回憶里,隨著你的死亡而塵歸塵土歸土。綠色的薄荷酒在你瞳孔上反影出詭異的幻彩,像妖又像女媧。揹著你行行重行行,在漆黑無燈光的寒夜接近天亮前的嚴寒里走著…大衣把你的肢體緊緊包裹著…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看著鼻腔口腔噴出的熱氣像白色靈魂消散於瞬間。電氈蓋到你身上。看到你的紋身,看到你的傷痕,看到表像背後不知名東西,在你體內萌芽長大,變成屹風中不倒的異形怪物。
銅牆鐵壁也會有倒塌之日。沒有不倒的朝代不死的童姥…更堅不可摧的意志也要有個像緩衝區的地方提供養息。酒是逃避,色傷身體,財是物質,氣是命。忘了誰教我說的。說了也不明白。裝蒜。你問為什麼不搞你?你都主動搞男人了,我搞你不是屁眼兒拔火罐嗎?你哈哈哈!真的不想再看到When the levee breaks的你。太強的女人不好?太弱的女性也不好?太奸的女子不好?太純的女人不好?把女子女性女人的女字變成男字,道理都是一樣。原來對你沒有非份之想,只限於聊天談心事就能令你完全崩塌在男人的懷裡…
在遠處,我隱約看到一隻知更鳥飛到窗前…感覺到你回復溫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