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家裡還沒買車,出遠門都靠客運代步,從臺北一路晃到屏東,總讓人頭昏腦脹,再加上前晚沒睡、早餐吃太多,那鐵定要暈車。
有一回,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電影裡的中毒情節一般,嘴巴一開,「哇啦」一聲,無數的穢物傾瀉而下,一時間,車上瀰漫著腐敗的氣味,大家愈是故作沒事,愈是令我感覺尷尬。
此時,有一對儒雅的夫婦前來關心,他們大概以為我身中奇毒吧,竟然要為我運行氣功!我跟母親瞠目結舌,但又不好回絕他們的好意,只好讓那位先生在我頭頂運功,他的妻子在我背後類似「護法」;當時,年幼的我已經感受到此事的不尋常,只好趕快裝睡,希望這一切趕快過去。
也許是我不懂得氣功的奧妙,老實說,我並不覺得有真氣在身上流通,但瞇著眼,看那位先生全身幾乎虛脫,彷彿用盡畢生功力的樣子,我還是感到心有不安;朦朧之間,聽見母親對他們道謝,夫婦倆的聲音非常欣慰:「不,能幫助你們,我也很高興,瞧,這孩子睡得多甜,一定舒服多了。」
聽到這些話,我的眼睛閉得更緊了。
事隔多年,想起這狀況是有些荒謬,但有人能為陌生的我付出關心,並且付諸行動,還是非常感激;我想,真正打通我「任督二脈」的,其實是這份溫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