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小說】Mushika

更新於 2024/06/19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它知道自己是如何誕生的。
一粒沙,停滯,與相像沙子相遇,它們結合了。
一顆沙團,滾動,與更多無聲的同伴碰面,它們合為一體。
奇妙的是,它能知道它們的經歷,它們的記憶,它們遙遠的歷史與誕生之日。
但,它們都未從開口過。
直至它吞噬了它們,佔據它們,享有它們。
遺忘它們。
成了顆石頭。
它最後的落腳處,是一條時常會激起水花、有些衝動的河流。
它在這裡很安好。即使來了場暴雨與颶風,河流都未曾撼搖過它。
有一天,一支流離失所的生物成群結隊來到了這條河。
它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只知道看上去就是個生物,與平常往來此河,喝水、獵食的生物,無異。
很不巧,這群生物並不知道這條河的脾氣有多糟。
很突然的,河水爆湧。一頭小生物就這樣被水沖落了河底。
它看著,聽見那群生物在岸上激動地喊。
「Mu!」
又一天,一頭山羊來到它身邊,舔舐著它的身體。
它很習慣了,因為山羊總是這個樣子,數十年、數百年來,都是。
不過這次不太一樣。
山羊注意到了一具浮屍,嬌小的浮屍。
它看著,那是那頭小生物的遺骸。
山羊咬了咬小生物的皮膚,望了它一眼,離去。
「Shi......」
好景不常。
這天,一根巨木順流而下,好巧不巧撞擊在它身上,把它裂成粉碎,它再度成為了小沙子。
小小一顆水滴便能推走它。
風兒輕輕一吹便讓它飛揚遠地。
直至它被遺落在一座懸崖上。
它再度找到同伴,凝聚。
而且這次,它的意識保留了它們的存在。
「ka──」
一頭在附近築巢、陪伴著它成長的獵鷹,在它成為懸崖上的一顆巨岩時,牠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Mushika。」
成為一體。不再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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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放,停滯,凋零,枯萎。 她的花死去了,就如同她的親人、友人、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息之粉是多麼無情啊! 在沒有花的季節,她極有可能是下一位枕入棺眠的死者。 她哀傷了嗎?沒有,因為十年了。 她絕望了嗎?沒有,那種感覺早已忘卻。
葬禮當天,浮航鯨為她們特別盛開了一朵金色的綿菇花。裏面有如床鋪般寬大柔軟的蕊,以及足以包覆母親身軀的瓣。躺在裡頭沉眠的母親,很親切、很端莊──直到她隨著金色綿菇花的枯萎,一同隱沒入浮航鯨滄藍的巨軀裡。 在那之後,她成為了一名侍徒。服侍著浮航鯨的侍徒。
安眠之夜中斷了,他清醒,稍早的夢還餘韻留存。 一棵樹,生長滿了三明治與餐盒,很好吃。 他咬了,卻嚐不出口味。 沉下去,音樂響奏著。 再度清醒,中斷了。他清醒,剛剛的夢仍記憶猶新。 一家人,父母健在,但是忽視他。 他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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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孩子喜歡牠們的鱗片爪。因為他們覺得爪子的紋鱗很像迷宮。 年長一點的孩子喜歡牠們的眼睛。因為他們覺得圓大的利眼就像外頭光亮的月,很美。 成熟的孩子喜歡牠們的語言。因為對他們來說,壁魔的語言像是某股未知的力量,他們很感興趣。但為了瞞過大人,壁魔要求他們必須保守秘密。 否則牠們將會吃掉孩子。
人類畏稱牠為魔獸。 惡神輕視牠為劣物。 動物,則景仰牠為智尊。 所以,牠們都喜歡尋求牠的開導,不惜長途跋涉。 對此,牠其實有點困擾。因為牠自認就只是普通的動物──就像森林裡群跑的鹿、就像峽谷裡掩藏的狼,就像水裡奔游的魚群或天上展翅的候鳥。 普通的動物,只是喜歡孤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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