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不是5月35日

2020/06/0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今天,在這裏,此時此刻,6月4日依然是6月4日,不是5月35日。
有生以來,第一次,我以自己的方式,去紀念這麼一個日子。
作為香港國民的我,721、831已足够讓我悲痛不過來,六四,那是個甚麼日子呢﹖
曾經不耐煩六四:啊,又是六四啊!
曾經不耐煩泛民,誰不知那是不知民主為何物的民主黨,年年在消費六四,接了他們的單張,去完維園,仍不知六四是甚麼。民主黨,知道自己的皮相有多副鈷名釣譽吧、有多奴顏媚骨吧﹖即使當年年少,也知道你們是趙宅家奴。
真正讓我動容的,不是那已麻木人心的模糊血肉,而是一幀幀當時京城子民一腔熱血的容貎,我竟不知,鄰國人這麼的好看,純樸、充滿五四風骨的鄰國人,這麼的好看;有生命感的鄰國人,這麼好看。
真正讓我感概的,不是廣場的遍野哀鴻,而是學生圖騰以外的人們:京師一帶的軍警抗命不肯鎮壓,是的,軍人抗命拒絕鎮壓,中央不得以從外地調兵遣將,並對這些軍士進行嚴密的消息封鎖,不許他們看新聞、不讓他們知道外面一切,然後告訴他們:京城暴動,子弟兵勤王;
雖然,當時北京巿的工人和巿民不知何為民主,但追求正義之心不亞於任何種族,他們聯合起來,以血肉之軀抵擋軍隊,保護學生。他們的英勇慘烈,被一眾虛偽政棍徹底無視;
的士司機幫香港人出逃、海關人員放行外國記者,並叮囑交待:“把消息帶出去,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知道自己身陷囵囤,但求死得明白。
都說亡國後無義人,六四一役,京城子民以行動告訴世人:“正義並未離去。”
那些政棍沒有提及的人和事,一次又一次,讓我無比動容。
三十年後,整整三十年,香港學生,引發另一次起義。我們的年輕人,緊記六四教訓,時刻警剔,不敢妄為、不敢迷失、不落圈套,以致為世人嘲笑:走走坐坐就像得到民主。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年輕人有多愛香港,不想輕易毀壞它,我們知道,要打要殺都容易,只是,香港百年基業其實很脆弱,一旦催毀,將立即崩塌。所以,2014年的夏天,年青人努力證明,香港人配得上民主。
2019年,不合理的暴力清場,讓年青人知道,和理非行不通了,而更可悲的是,三十年後文明如山倒,國際都巿裏的警察和大半巿民,邪惡地令人髮指,質素遠遠不如三十年前封閉的京城軍民,弱小的年青人,處於孤立無援之地。
誰知我們竟墮落至此。
而且,此時妖君養出妖獸,四處橫行,妖獸的叫囂,也吵得我們聽不見那些被圍困的義人們,我們不得不相信,那個受咀咒的地方,已無人類,我們甚至相信那片土地1949之後已無人類,我們忘了三十年前那群義士,於是我們憤怒而心灰意冷:鄰國的8964,與我何干!
但是,我還是不小心看到了,從夾縫中看到三十年前的光輝,看到三十年後被滅聲的正義之士,有多少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那塊土地,並未完全沉淪。
作為要獨立的國家,不得不重新審視自身,以及鄰居的歷史和政治成分。沒有搞清楚六四,你就無法理解鄰居,沒有看清楚三十年的全相,三十年後的香港,將繼續迷茫。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還有多少沒被發現的拼圖,隠藏在被挑出來的政治樣板後﹖一九八九年六月四之後,又有多少人性和事情,變質了也沒人知道?
不承認它固然可恥,但消費它,就很光榮﹖放棄它,又如何反思、進步﹖
那些勇敢的人們,不管他們身處何時何地,都值得我們去尊重、想念。
今天,在這裏,此時此刻,六四還可以大聲講出來,而不用被苛責:六月五日前天晚上,你去了哪裏﹖
明年今日呢﹖
香港之死,不止死於妖政,還死於媚妖的偽君子。
蕭彌
蕭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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