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龍應台大武山下

2020/08/11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深山有怪獸,小鎮有鬼魂,植物有記憶,動物有靈魂。
封底的介紹搭配封面長出飛蛾翅的女孩,我直覺此書一定是鄉野傳奇。
尤其在第三章節<鏡子>這一篇,作者在美容院看到大家驚恐的眼神下,我想一定是魔神仔!
在第五章節<只有死亡是醒的>那穿著白衣黑裙頭髮齊耳的14歲女孩,我又想她一定是<返校>中那個害死了大家還自己嚇自己的女孩。

但,我真的把作者想淺了!

為了照顧的失智母親美君,作者在大武山下重新與大海森林、蟲魚鳥獸連結。書中人物是虛構,但人物精神是真實。她說:世界變得喧嘩,語言變成不停機的辯論。辯論一千次樹是什麼?不如走進山中看一次樹。

小說,不必辯論!

狐狸對小王子說:真正的東西,都不是用眼睛可以看見的。作家可以看見,因此鑄字為文,字字千鈞重。因此,用她的筆讓我們看見大武鄉下鄉村人民的生活鄉村的力量,足以讓身心俱疲的人們得以療癒及救贖。
在大武山下的小鎮,身心脫臼的主角向民宿主人自稱為作家,並牽引出蘇轍七十歲寫給自己的自壽詩,才疏學淺的我,上網拜一下谷哥大神。原來千鈞重引自蘇轍《漁家傲·和門人祝壽》:
七十餘年真一夢。朝來壽斝兒孫奉。憂患已空無復痛。心不動。此間自有千鈞重。
早歲文章供世用。中年禪味疑天縱。石塔成時無一縫。誰與共。人間天上隨他送。
蘇轍以詩表達自己歷經時光流轉,心不動,如泰山堅定不移,中年後,人生觀也改變,寫文已有禪味。

作家是否也藉著此詩,透露她創作的想法呢?

當作家的,是擁有一雙特殊眼睛的人,看得見一般人看不清的事物。透過書寫讓我們得以看見:世間所有塵,一一塵中見、必須在愛離別苦中與生命和解和存在對質
以她的眼看見:在大武山的世界裡,生命與土地、人物、動物、植物、歷史的千絲萬縷情感交織在一起。生命是無法作弊的,所有發生的了,都成為證據。
既然如此,生活在這片像白玉蘭葉子的我們,早已交織在一起,何須壁壘分明的分顏色、論番薯與芋頭的不同呢?還不如,我們一起來好好認識島上生存了幾百萬年的山川與生物,了解這個島嶼的獨特性。
這是一本探索生命從少年而中年而淺入初老的不安頓,是地方文學,也是一場愛與生命的思辨之旅。
在書中,那被她喚作小鬼的女孩說:
灰冷了之後,才知道曾經熱過的是火。
燈滅了之後,才知道曾經亮過的是光。
念斷了之後,才知道,之前的,是愛
在陪小鬼離開羈絆的過程中
書中的作家領悟了:世間的所有,一切動心起念、牽掛離捨,不過是塵埃,都會一一走向灰冷、燈滅、念斷、塵絕。而對生命的叩問是:可是在有光的時候,為什麼不在塵中一一看見:熱的就是火,亮著就是光,念著的,就是愛。

我們總是緣淺,愛深!

而無法這麼灑脫,揮揮衣袖告別愛離苦的原因是因為。如同小鬼死於1966年,魂魄卻在人間停留,主要也是被強烈的思念情感給絆住了。
在中文,絆的解釋有二,為行動時被纏住:絆倒;或受到約束:羈絆。
而日文的絆,則是人與人之間情感的紐帶,情感的牽絆。
我對絆這個字有興趣是在新海城<<你的名字>>中三葉外婆常談到的繩結,在絲線交錯中說明時間,也說明緣分或「絆」。這也是我很喜歡另一位作家三浦紫苑的特色。她喜歡描述合宿生活,由一群毫無血緣的人,在相互了解下,有了互補的關係,也就是日文稱之「絆」的緊密相繫的情感。這多像我們離開溫暖的家,與一群毫無血緣的同學或同事,甚至沒見過面的臉友,相互扶持建立起的革命情感呢?緣淺,愛深啊!

故事開端,起自於禪房,結尾也結束於禪房。

起自身心脫臼的詰問:何謂正念?結束於認同當初師父的話:正念是讓心做一個有清風流動的房間,做一條大水浩蕩的河流。
人生的困頓,得有個出口讓內在堵塞流出,才能化為浩蕩的河流;而非有著惡臭、堆積汙泥的陰溝。
在後記,作家談到:手繪的小鎮地圖是真是假,讀者可按圖索驥作一趟文學行腳。這完全滿足我的需求,曾羨慕日本作家總把家鄉當作故事背景,讀者就可以帶著小說走一趟主角的故事旅程。
如看見日本的讀賣新聞東京本社,我就想起<<強風吹拂>>中,王子將防寒大衣交給灰二,與其他19名負責跑一區的選手,一齊站到起跑線上的那一幕。跟著《山茶花文具店》就把日本鎌倉的景點一一走了一遍。
我期待台灣也作家這麼做,而這本小說大大滿足我小小的心願。
感到開心的是,龍應台的後記完成於20200615,是我的生日耶!所以我也要把我的圖文筆記放在她的後記後面,為此書任性地添一筆屬於讀者的筆記
    Ja chen
    Ja chen
    教學,如春日潤雨;學習,知還得行深。走在教育的半山腰,已有餘力伸手,扶後行的夥伴一把。也期許,自己緩步慢行,分花拂柳之時,能一一拾掇沿路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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